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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蝴蝶瓦片(1)

马金莲

今天是主麻日。几天前我就知道今天是主麻日。我还知道已经过去的几个主麻日和即将到来的三四个主麻日。知道主麻日的方法很简单,问一下念书的娃娃今天是星期几,如果他们说星期五,我闭上眼也能明白今天就是清真寺里礼主麻的日子。七天一个主麻日,以这个日子为基点,往前推或者往后推,会推算出过去和将来的无数个主麻日。

今天,天气和平时没十么两样。要说有什么变化,我感觉山头上刮过的风里的燥热劲儿更强了,土腥味更重了。枯焦的气息直逼胸口,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清真寺里唤礼拜的梆子声划破了村庄沉寂的空气。

寺坐落在庄子中部的一块平地上。立足在这样一个位置,使得所有人家都是围绕、环拱着寺而居,给人一种众星拱月的感觉。梆子声响起,全庄子的人家都能听得到。寺里那个老得看不出年岁的老阿訇,坚持用一只和他的年岁一样古老的木梆子唤礼拜。别的寺里早换上了现代化的喇叭。喇叭挂在高高的树干或者电杆上,声音响亮得能传出十好几里。我们的老阿訇是附近唯一坚持用木梆子的阿訇。有人想反对,但看到他胸前那把比雪还白的长胡子,所有的男人缄口。那么白的胡子,已经在散发着另一个世界的气息了,谁还能狠下心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争执。便一齐点了头,任由木梆子沉闷的响声响彻在我们村庄的上空,一日五次,天天如此。

据说,为此老阿訇激动得抱着木梆子,半天说不出话。只是热泪长流。好像一庄子的男女老少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女人们也忍不住热泪长流,同时记起这个木梆子伴着大家度过的无数个黄昏和清晨。木梆子就是日子的见证岁月的见证。女人们是善于怀旧的面捏的人儿,男人们可是泥做的,他们恨不能把过去统统忘掉,他们在答应老阿訇的同时,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约而同地想,等老阿訇无常了,就马上换电喇叭。不能因为一个木梆子,让一庄子的人永远活在落后陈旧的氛围里吧。木梆子早就该当古物收起,要么劈了当柴火烧掉。

这是将来的事,老阿訇咽气后的事。老阿訇老得土都埋到脖子根下了,所以男人们还是决定等一等。有耐心等一等。谁还能跟一个黄土埋到脖子下的人较真,就是真的较劲,也较不出个所以然来。

主麻日唤礼拜的梆子比平时响得早。平时到下午一点左右响起,主麻这天,十二点就响了。礼主麻是男人必不可少的功课。每个男人每隔七天都得到寺里去聚礼这个大的礼拜。除了出门在外的男人,懒得抽筋的男人。村庄里上至七八十岁下到刚刚十二的儿子娃娃,大家这一天都会去寺里。梆子响起来了,我感觉心里一阵剧烈的跳荡。我坐不住了。

出了家门,我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土路上。我看见自己投在脚下的影子,鬼祟中透着孤单。浮土有寸来厚,我得放慢脚步慢慢地稳稳地走。尘土在脚底乏乏躺着,昏昏欲睡,似乎连日来的烈日暴晒,它们也不堪干渴奄奄一息了。然而,我不敢大意。以十二分的小心留意着,警惕着,我早就熟悉黄土的脾性。尤其是铺在路面上的软乎乎的干燥黄土。它们静静伏着,只是一个假象。它们随时会苏醒过来,以无比轻盈的身姿飞舞起来,把世界弄得尘烟弥漫,让人呛得灰头土脸,肺里也塞满了土。呛进肺里的黄土咳到吐血也咳不干净的。庄里几个半死不活的肺气肿病人,据说就是被尘土呛的。

我可不想这么小年纪就得上肺气肿。便尽量找路边走,不去碰触那些不怀好意伏在路心的家伙。等我蹑手蹑脚走完一段长长的土路,梆子声结束了。敲梆子的老阿訇肯定累坏,直不起腰来了,他剧烈地咳嗽着,抱着梆子,像抱着他心爱的小儿子一样进了门。老阿訇越来越固执,总是坚持亲自敲梆子。空木头敲出的梆子声,余音很短,不用心的话,几乎听不到余音。阿訇进去了,我的心还在跳。真怀疑今天的梆子是在我心里敲响的,使我的耳边久久漫漶着一片木质的空旷的轰鸣。

男人们开始上寺了。他们头上的白帽像夜晚的星星,在风里发出星星点点的亮意。

刀子老汉也进去了。他的拐棍一定在土路上留下一排繁密的印痕。深深的印痕,分明在向全庄子的人显示他还是个很硬朗能活二百岁的人。他是我们庄里最有希望活二百岁的人。也是唯一的人。所有的人活不过百,就倒下了。他今年九十五了,早该躺进黄土里了,可他还倔强地行走在这个世上,用一把磨得油光黑亮的拐棍到处敲出深深的印痕。他似乎怕大家把他给忘了(不光是活着的现在,还有离世后的无数日子),就用他能办到的最好的法子,给大家一遍遍加深印象。他哐哐的拐棍敲地声,喀喀的咳嗽声,不时在某个地方响起。从上庄到下庄,再从下庄到上庄,四十几户人家的门前他都会转悠个遍。走走停停,对着一块卧牛石,老磨子,拿拐棍敲敲,使之发出响亮的声音。有时拐棍会敲上某个年轻人的脚后跟,要么是趴在地上刨土的娃娃新剃的脑袋。当然会敲击出一串疼痛的惊叫声。有的时候,有些人家的铁大门会发出尖利的震动,像石块砸上去一样。不用问,一定是刀子老汉又在捣鬼。

在一连串变换着音色与强度的声响里,我们庄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记住了刀子老汉。一个老得像刀子一样快要生锈的刀子样的老人。他会盯住一个玩耍得被土迷糊了双眼面目难辨的娃娃问:你看我老汉能活多少岁?回答当然是二百岁。连吊在奶头上的娃娃也知道这个老汉希望自己活到二百岁。没有人反对他活到二百岁。大家饶有兴致不无幽默地等待着,想看看这个老汉究竟能在世上晃悠多久。他已经晃悠了九十五个年头了,还梦想着继续往下晃悠。没有人相信他能再坚特一百零五个年头,却没人说破这件事。

主麻日是刀子老汉离开家时间最长的日子。礼完长长的主麻,大家会留在大殿里听老阿訇讲卧尔兹。老阿訇讲的卧尔兹水平高,能深入人心,大家一听就是两个钟头。这么一来,前后就会有四个钟头的时间,刀子老汉不在家里。整整四个钟头,够长的了。

我溜到刀子老汉的门前。门上挂着一把锁。这是意料中的事。不锁门倒不合那个老汉的脾性了。他即使出门提壶水也要锁上门的。钥匙挂在他腰里的布带上。我看也不看一眼黄铜色的老锁子。我没有时间逗留,直奔墙右边的流水洞。我们每家的院子墙角都会留有这样的流水洞。最小的水洞也能容得下一只猫自由出入,有些人家干脆弄得连狗也自由出入,头小一点的娃娃也跟着溜出溜进。这么大的水洞,据说是秋天雨水多时排水的。事实上这水洞是聋子的耳朵,常年做着摆设。雨水多的日子仅仅秋天那几天。大多数时间里,村庄上空好几个月不见一星半点雨水落下。水洞张着口就显得讽刺滑稽,完全是多余的。细心的女人会找块石头什么的塞了它。刀子老汉家的水洞是大口的。通过前几天的观察我知道自己能钻进去。我个子单瘦,脑袋小,在这种洞口出入肯定不成问题。洞口塞满了枯草。肯定是去年秋雨过后塞上的。抽出来,里头已经腐烂了,发出一股霉酸的臭味。乱柴里还裹着一只死老鼠。我没有时间泛恶心,赶紧清理开洞口,慌忙钻进去。老刀的院子空荡荡的,一棵大杏树在院里低头沉默着。对我的到来一点吃惊的意思也没有流露。顾不得理睬它,从叶子上看它快干死了,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我溜向高房子。目标就在这间高房子里。高房子有七个台阶。每踏上一个台阶,我的心就往嗓子门口提起一寸。刀子老汉不会这个时候回来吧。明明知道不会,我的手心里还是攥满了汗。那个老汉不是好惹的。被他抓住会生生卸下我一条腿来的。

你来了。一个声音说。

来了就进来坐坐。一个声音说。

我发现自己的脑袋在刹那间变大了,膨胀起来。急剧地膨胀,使脑子里的水分和空气严重稀缺,就像有人在使劲地撕扯我的脑袋,脑袋在不停地变换着形状。

某个地方传来了咳嗽声。与刀子老汉完全不同的咳嗽声。声音是从地狱里发出的,还是某个深不可测的地洞里传来的,可能只有被死水浸泡得发胀的人才能发出这样锈迹斑斑绿苔漫漶的声音。

我艰难地回过头,四下查看。一间低矮的土房子趴在地上。窗口大开着,黑乎乎的窗口,一只苍蝇飞进去了。盘旋一圈,又绕出来。窗口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我慢慢记起,还有一个人。一个活着的能出气能吃饭能看家的大活人。我发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一开始,就错了。自始至终,我一直忽略了一个人。刀子老汉还有一个儿子,小刀。

等记起小刀还活在人世,我差点为自己的愚蠢懊恼死了。小刀和我们一样,一直就活在世上,好端端活着。只是他不像老刀,可以天天出现在大家眼前,用一连串响动提醒大伙他还活着。小刀是什么时候在大家面前出现过的,三年前,五年前还是十年前?已经是件说不清楚的事了。

站在刀子的台阶上,我发现自己陷入从未有过的艰难境地。背一个贼娃子的罪名是铁定的事情了。可是我还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拿到。就这样背一个罪名,一辈子被人唾骂,防范,真是件遗憾的事。

我现在可以逃走,从流水洞口溜出,逃之夭夭。土屋里的大男人小刀,他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不等我溜走,他的头从窗口伸出来了,他冲我挥手,喊我进去。说马老旦的二女子,来,进来坐呀。

世上肯定没有比这更要命的事了,他一张口就喊出了我父亲的名字,准确无误。这回我插翅也难飞了。他枯瘦细长鸡爪一样蜷曲的手,在向我召唤。我缓缓下了台阶,上前去推开他的房门。我决定孤注一掷,用好话劝说他,用全庄人的生死大事打动他。印象中曾听说他不像刀子,与刀子的乖戾脾性相反,他甚至是个心肠善良的人。我心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就算拿不到东西,劝说他别告发我,这也将是不错的收获。只要他不说,刀子老汉做梦也不会想到我进了他的家门,还企图盗走他心爱的东西。

推开这扇门的时候,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杂乱的念头纷至沓来。这些想法,在我枯瘦的脑瓜里拥来挤去,弄得我呼吸也十分艰难。这一刻我忽然发现,一个人活在世上,真是件很复杂的事情。比如今天,六岁半的我,溜进刀子老人的房里,去做贼。现在又得进去面对传说中的小刀,和他面对面地商量事情,而且是关乎全村人存活的大事。我感到心里很恐惧,但没有退路可走。

门开了。悠长的吱嘎声分明在显示这道门经历了怎样的年深日久。岁月不居,日子留在它身上的印痕就是腐朽的程度。门开了,眼前落下大团大团的黑影,像是鬼魅的影子在惊慌地飞舞。我退到门边,小刀坐在炕上。看了半天,我才发现他将一张笑嘻嘻的脸迎向我。黑影子慢慢落定,原来是挂在房梁上的拖着尾巴的尘土,我们叫它拖毛尘。一根长长的拖毛尘松鼠蓬松尾巴一样,搭在小刀前额上。他不去理睬,继续冲我笑。我等了八年,你总算来了。他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说。说话的神色幽幽的。他伸出枯竹筷子般的指头,在空中泛泛画了一圈,说八年了,我知道你会来的,你真的来了。

他伸手向我抓来。我远在门边。他盘在炕上的身子努力向前,胳膊居然长得吓人,却还是远远够不到我。右手就在半空中无望地伸着,抓着。眼里的笑意水花一样,一朵接一朵绽放开来。

他左手里攥着一只鞋,他身后的炕上摆满了鞋子,竟然摆得整整齐齐。上炕是男人的,下炕是女人的,炕角是娃娃的。男人的鞋子一律用黑色丝绒做成,就一种样式。女人和娃娃的竟是各色各样都有。我看了几眼,就惊奇地发现,这些鞋子,样式比巧手女人做得还齐全。带扣襻儿的,深口的,浅口的,条绒的,细布的,粗布的。花花绿绿的鞋子,简直能开个小鞋铺子。墙上密密麻麻钉满了钉子,木橛,上面挂了一沓沓鞋帮子,一些麻线,白线。白线已经不是当初的颜色,显得发黑,上面落着一根根拖毛尘。鞋帮子照样是大人娃娃的都有。我怀疑自己闯进了鞋子的王国,而炕上这个幽灵一样的男人,就是国王。他制作出的鞋子就是他的臣民,他自由地摆弄着,统领着它们。

我感觉胸口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已经忘了来这儿的初衷。只是用惊奇的目光打量这个足不出户的男人。他永远捂在家里,大家以为他早就捂成了一团烂肉。他却活着,用男人的手做出了女人才能做出的活计,一炕鞋子。他疯了吗?真是可笑,他半步路也不能走,却做了这么多用以走在大路上印出各种脚印的布鞋。怪不得刀子老汉那个老光棍,总是有鞋穿,从没见露过光脚板儿。原来他有个比女人还手巧的儿子在这里呢。

小刀的头发又粗又长,已经披散到肩膀上了,连眉毛也跟着变长了,胡子包围下的嘴巴,看不清形状,胡子上挂满了饭渣、洋芋干后遗留的泥糊,还有一只死苍蝇。随着他嘻嘻笑,那苍蝇就一抖一抖地飞,似乎尸体干透的它还在进行着飞翔的梦想。

我感觉脑子一直转不过弯儿。小刀是什么时候在大伙面前露面的呢?实在记不得了。只记得好像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队长从城里带回个轮椅。大家七手八脚给小刀换了新衣,抬上轮椅,几个年轻人自愿推着他到二十里外的小镇上走了一趟。据说国家给义务照了相片,发了残疾证。几个年轻人推着他从上街转到下街,来回转悠了好几趟,意思是叫这可怜人把花花世面看个够。大家还准备过几年再推他出去的。可是小刀在回来的路上念念不忘地回味一个问题,说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咋就那么美哩,一个个赛过画上的人儿哩,屁股还一扭一扭的,美死人了!大家听了一致认为他不老实,思想流氓。从此就没有人愿意推着他出去了。小刀连同他的轮椅,一起被大伙儿慢慢忘掉。

放在墙角的那个黑乎乎的家伙,想必就是轮椅。已经全身长满了铁锈。层层重叠的锈迹正一寸寸吞噬着它的身子。浓浓的铁锈味在房间里弥漫。真不敢预料,有一天,房间里的人,会和他的轮椅一样,全身生出锈斑,一点一寸地烂掉。烂成一摊水几根骨头。

眼前的人还在笑。我往门口退开几步,真怕他会忽然跳下炕,我就没路可逃了。然而,他从身后摸出一双鞋子,放到炕沿边上。我眼前顿时一亮。我看见了蝴蝶。落在红鞋子上的绿色的蝴蝶。一个鞋子的前头有一只。翅膀是张开的,做着飞翔的姿势。可能它们正从遥远的地方飞来,飞累了,落在这双鞋的面上,它们只是想歇一歇,片刻之后,将会翕动翅膀,重新起飞。

我听见自己的心惊呼一声。眼前的这个人,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将绣有蝴蝶的鞋子亮在我面前?是为了夸耀他非凡的针线手艺吗?

他还在笑。嘶嘶的笑声从浓密的胡须丛里传出,像一壶水开了无人提开,便一直嘶嘶地冒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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