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要见林沛的唯一选择是杀掉姚慕池，你愿意么？”
夏殊娆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当然应该说愿意的，可是当“杀”这个字在脑海里浮现时，她竟然咬住了嘴唇，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莫子谦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手掌抓住启动把手上，用力一推，脚踩油门一直飙升到最快的速度向池塘后面那条马路奔去。路上的行人迅速地让开，都不满得望着奔驰而去的汽车破口大骂。
一辆黄色轿车里，史佳云扶了扶眼镜，前面那辆超速的白色宝马不是子谦的车嘛？踩住油门，她迅速地跟上，前面那个小区应该是语薇家吧。
“下车！”莫子谦不等车上的人回应，一把将她拉下来直接向三单元三楼奔去。
“莫子谦，你放开我，我不要去语薇家！”夏殊娆大声喊道，她真的很害怕再次看见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坐在医院床上麻木的眼睛。她开始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求你，不要让我去见语薇。我害怕……”
“不行。”
楼道里特别暗，由于前几天坏了灯泡还没有人来修，再前面几步就是语薇的家了。突然从那扇门里一束光照射出来，两个正在争吵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光里走出一个女孩，依旧扎着马尾辫，一双皮包骨的手提起水桶正要向楼下走去，身体一点一点移动，显然那桶水已经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重量。
“语薇。”夏殊娆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唤道，生怕这样一幅安静的画面被打扰，她想走上前去帮忙去没有那个勇气。
当年医床上虚弱的语薇睁大了双眼盯着她，伸出手抚摸住她的脸用仿佛不在这个空间的声音说：“殊娆，我是不是死了？”
“没有，你没有死，我在你身边。”她紧紧地抓住语薇的手，内心有难以言喻的悲痛。
可是就在这时江语薇狠狠地抽出手扇在她脸上：“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友情，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去面对那些狰狞的脸。”她掐住夏殊娆的脖子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哭着：“我恨你，我恨你夺走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让我流落地狱。你知不知道那种喊天天不灵的感觉，没有人出现，我就躺在那里任人鱼肉！夏殊娆，我恨你！”
夏殊娆，我恨你！
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医生说语薇再也不开口说话了，她把自己所有的悲痛都埋葬在心底，不愿意接触任何人。
“语薇。”莫子谦也轻松唤道。
“哗啦……”那一整桶水由于没有抓稳全部都洒落在地上，浸湿了女孩的鞋，缓缓地像楼梯这边留来。正上楼的史佳云赶紧从他们身后冲过来抱住语薇，“表姐，你不在家好好歇着跑出来干嘛。”
突然在这个时候楼道的灯亮了，照亮了在黑暗中曾经在一起嬉戏的三张脸。江语薇轻轻地推开抱住她的表妹，踏着水渍深一脚浅一脚向这边走来，“子谦，是你吗？”
五年来，她第一次开口。那声音好像从亿万光年以外传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居然开口说话了。苍白的脸颊已经瘦了好多，在暗黄的灯光下她的身体总是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在她流出眼泪的那一刻紧紧地抱住莫子谦，不停地说：“子谦，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我等了好长时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语薇，我不离开了。”莫子谦伸手双手像是抱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一般呢喃，“我再也不离开了。”
至始至终，江语薇没有看夏殊娆一眼。
一眼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