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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能让毛主席看见我家的尿盔子”

郭万新

朔州市朔城区神头镇吉庄村有一位已经去世的妇女,名叫姚焕芝,在村里曾经很有名气。

姚焕芝是在日军侵华期间,被人贩子从晋南的襄垣县一带贩来嫁过吉庄村的。土改以后,家里分到土地,所以劳动非常积极,对毛主席、共产党充满感激。1956年,吉庄拉开水利建设的序幕,力图从根本上改变靠天吃饭的状况。那时地下水位很高,经过县里的专家前来考察,建议打井取水。村里缺少砌筑井筒的青砖,就组织村民到不远处的马邑古城去拆城墙背砖。

城砖厚重,每块30余斤。吉庄人拆下的城砖,一边由马车往回运输,一边人力背扛,单程4里路,来回就是4公里,妇女们也发挥了半边天作用,参加背砖的不少。其中突出的名叫雷月娥,身高体壮,一次能够背两块,很了不起了,有的男子都自愧不如,但偏偏她没有背出什么名堂,最终让姚焕芝抢了新闻。

事实上姚焕芝比较瘦小,她自己说过出身贫苦,但人们总能从她的言谈举止看出一丝大户人家的气质,而且语言表达能力过关,县里来了妇女干部下乡,就由她去接待,总能善解人意,遇到开会发言,她痛诉身世,说哭就哭,娓娓道来;姚焕芝还在行动上真诚流露出对领袖毛主席的崇敬,家中正面墙上贴一幅毛主席画像,她要在画像前挂一幅门帘,晚上则放下来将画像遮住,说:“千万不能让毛主席看见我家的尿盔子。”传出来让村民肃然起敬。当然姚焕芝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上级的赞赏,觉得是个人才,很快她进入干部行列,村民有记得她在1956年担任村妇联主任,但她儿子保存下的一纸证书,说明她的官比村妇联主任要大一级。

那是一张洇了水渍的发黄纸片,对角折叠过,展开大约20厘米见方,周围红色边框,上面正中为一面五星红旗,竖排的文字以手写体毛笔写就:

朔县人民政府任命通知书

人干字第叁柒号

兹任命姚焕枝为神头乡人民政府副乡长

特此通知

县长孟祥营

副县长张生莲

一九五四年三月十一日

下面加盖朔县人民政府公章。可见,姚焕芝于1954年就成为乡里的副乡长,大概也是半脱产的吧,只不过刚进入角色还不大知名,而1956年的背城砖让她在神头一带一举哗众,而且出了大名,只是书面和口头,人们也不区别是姚焕枝还是姚焕芝。这里不能质疑凭借她的体力可以背负几块城砖,只从流传下来的故事就发现,有人帮她加工了说辞:据说姚焕芝一次能背18块城砖!以后还传出她背了36块!玄乎了。这么多的城砖压在她瘦弱的乡下妇女背上,使得村里有人误解好像她亲口吹牛似的,但从当时的背景而言,象征意义远大于客观实际。后来她后来的人生传奇就和城砖分不开来。

就在那几年,姚焕芝出席了地区劳模表彰会,从她给儿子留下的一枚勋章来看,距离背砖两年后即1958年,她获得“全国妇女建设社会主义积极分子”光荣称号,那绝对是国家级的奖项,朔县或许独一无二,勋章也应当在北京领取的,姚焕芝极有可能受到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不知她见没见过申纪兰。——但姚焕芝最后都不是挣工资的国家干部,最终她依旧是个农妇,其结局与所有农妇毫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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