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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父爱

珠江三角洲夏日的大雨有时是很可怕的,犹如天上决了堤坝。雨水如倾,铺天盖地,一切都在不可思议的迷茫混沌中。人行雨中,别说眼睛睁不开,就是气都感到喘不上来。

早早吃了晚饭,儿子要返校,眼看就到了学校规定的时间。天色黑得格外沉重,而狂暴的大雨却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儿子穿上雨衣,到单车房去取单车。走出楼道的儿子又返了回来:“爸爸,雨好大,你能不能开车送我?”

父亲看看儿子,儿子嘴角的汗毛开始变黑变粗,稚气中有了些许少年的英武;又看看外面的大雨,还是咬了咬牙,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你还是自己走吧,这点雨怕什么!”

儿子没再说什么,很快下了楼。儿子知道老爸的脾气,在平时的耳濡目染中,也潜移默化了父亲的干练。

父亲不放心,随后跟了下来。家里是有私家车的,但他一直坚持让儿子自己踩单车上下学,往返学校和家之间的路途。父亲是有意对儿子进行一些磨练。

在昏暗得无以复加的大雨中,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儿子穿上雨衣骑上单车,其实这时的雨衣只能遮挡胸部一带。单车的影子在风雨中飘摇,很快就淹没在滂沱大雨之中。父亲有些软弱的眼泪就在眼里打转。如果刚才儿子多求他一声,也许他的坚持就会崩溃。雨打在儿子的身上,疼在他的心上。锻练儿子的坚强的同时更磨练的是自己的意志,父亲忍不住自言自语:“男子汉的勇气和坚强就是应该这样锤炼。”

爱,有时候是以貌似不爱的形式出现的。

蒙古族著名表演艺术家恩和森,让女儿卓玛选择了化妆专业。卓玛工作后第一次化妆就是给自己的父亲化妆。卓玛一向敬畏父亲,面对一贯严格要求的父亲,初次独立上手的她禁不住有些胆怯,就对父亲说:“要不换个人给您化吧!”恩和森冷着脸说:“你要是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你就别干了。”卓玛开始用心给父亲贴胡子。第一次,父亲一把给撕下来:“不行,重贴!”第二次,父亲认为仍不行,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对女儿大吼:“不行,重来!”

卓玛又急又愧又尴尬,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几乎是乞求:“您还是换个人吧,我不行。”

“你行,怎么就不行,再来!”做父亲的恩和森语气坚决,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卓玛流着泪继续操作,但这一次还是不能令父亲满意,再贴,再撕下来。直到第四次,恩和森才对着镜子露出满意的微笑,说:“这次好了,干得不错。”

人们常以“严父慈母”的理念来表达父母亲给予儿女爱的不同方式。慈爱的母亲是以一种无私绵长的柔情,哺育着儿女仁慈、温和、不离不舍的情感形成。而父亲的严格要求,是无情中的有情,是除了疼惜还包含着责任的深爱,是更多的给予儿女意志的形成,是更为宽广的壮阔、理想的精神源泉。这爱,如山般险峻,如海般深厚。是一个人最刚强与最柔软的相结合感情啊!他要教给孩子能够刚强地抗击不可预测的艰辛,而他自己则忍受着在最柔软处的疼痛。

如此,他才觉得孩子能长出更强劲的抗击风雨的翅膀,在人生的天空中翱翔得更高、更远、更顽强!很多人在孩子时代不能理解父亲的严厉,而等到成人之后,方能感受父亲的深沉情感,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小时候,父亲常常以声严色厉的面目出现啊。

2008年3月《呼和浩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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