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朋友,在单位担任主要领导,他是事业心特别强的那种人,因此总是特别忙,每每朋友们聚聚,都难得见到他,即使偶尔来了,也往往匆匆吃一点东西,提前离席。他的确很优秀,才华横溢,业绩赫赫。但是有一年他突然病倒,是因为过度劳累导致后心区严重缺血,造成心率不齐。幸亏医疗及时,才免除一场悲剧。由此,朋友们都为他的健康担心,探望之余温和地劝他:人生需要给生命留些空隙。一贯只顾朝着前方驰骋的他,感到朋友的话很有道理:是啊,忘记给生命留一些空隙是多么危险啊。生命需要有缓冲的余地,可以随时调整自己,进退有余。以后,他仍然敬业,但调节有方,保证了健康与事业同行。
近来的某一天,他告诉我内心的波动:“忙了一段时日,终于可以休息周末的两天了。专门去购书,在书店信马由缰地逛了近三个小时,只买了一本书。这本书一到手,把之前所挑选的几十本书都舍弃,放回书架。一本大24开本的彩色小画册《我的野生动物朋友》,一个名叫蒂皮·德格雷的十岁法国小女孩写的。她出生在非洲,在这片蛮荒之地,与野生动物融为一体:拥抱牛蛙,亲吻蜥蜴,将鸵鸟当坐骑,以狒狒为挚友,与小狮子偎依着酣睡在漠漠黄沙,一个裸体娃娃身后竟紧随着一只庞大的非洲野象……这种种情景,刹那间让我对人生有了另一种感悟。或是潜意识被遮掩着?或是人性中向往的理想被阻隔了?小册子展示了梦般境界,新奇而熟悉,遥远而亲近,一种挣脱任何羁绊的无极自由,一种融于天地万物的纯真畅快。先前所选的其他书,其中甚至不乏我一直追寻的大家名作,相比这本小册子,要么显得尊贵的做作,要么觉得刻板的拘谨,要么索性让人不由自主地嗅到一股灰色的沉重。惕然而惊,惊诧自己如何能在这些书籍形成的氛围中,居然怡然自得这许久!或许这辈子我最终还要回到这类书籍所筑的‘围城’之中,但是,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日子,我不会买这些书。从来没有在书店经过这般的情感跌宕。捧着这本别人看来只应由孩子读的彩色画册,心中却感到别样的清新与充盈。走出书店,春阳正暖,真好。”他的感悟也让我心灵受到强烈震撼,我知道那是寻常的生命状态找到清新舒畅天人合一的美妙空隙,小女孩的生活是一种本真生命的体验,她以纯粹的天趣给了朋友移植返朴归真的快感。
的确,日常生活的烦琐和工作任务的沉重,常常让我们忘记了许多不该忽略的,甚至包括自己的生活质量。因为不能预知的疾病,或是其他难以说清的因素,当不可抗拒的因素强行让人从忙碌中抽身出来,才发现生命留有空隙的重要。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安排生活,整理思维的时候,人会体会到享受生活中难得的自由时刻,深味大自然给予丰厚的种种赐予。
绿叶没有空隙就缺少艳丽的花朵,天空没有空隙就难见飞逸的流云,青山失去空隙就奔涌不出溪流潺潺,大地失去空隙哪里会有多姿多彩、气象万千的景象装饰世界?可见,人生没有空隙就失去心灵的享受、思想的延伸。必须让我们内心找到一个宁静的港湾,休整调养,如此,当继续扬帆航行的时候,我们会更加从容自如地调整航线与速度,走得更稳更远。
2009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