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是九原大陆上的一个小国,位于大陆的东南边缘之地,在这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如楚国这样的小国,不说上百,也存在了数十之多。
楚国多山,地势虽少有平躺,但其内也生活着数千万的百姓。时维九月,正是深秋季节,楚国边缘的一座青山上,一阵轻微的凉风拂过,带起片片青黄的落叶,落在青山的顶端,一个迎风而立的少年身旁。
少年略显消瘦,个子不高,皮肤呈现麦黄色,穿着一袭青色长衫,看起来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
但剑眉之下,漆黑的瞳孔之中,却透露着一抹聪慧,只是从那紧绷的,有些苍白的脸庞上,可以看到一丝淡淡地焦虑。
“还是赶不上呢……”少年苦涩地叹了口气。
他叫齐凡,穿过齐凡的身影,便可看到其身后山脚之下的一片村落,村落之中,屋舍参差坐落,粗粗数来,竟有万户之多,这便是此地界小有名气的齐家堡,而齐凡便是齐家堡的一员。
在楚国,像齐家堡这样的群居之族非常之多,有些宗族世家甚至有十数万族人,而齐家堡在这楚国的世家之中,也只居在中下之游。
但也不要因此而小看齐家堡,在齐家内部,一直流转着这样一个传说:
据传,齐家族人的身体里流淌着神兽麒麟的血脉,此事听起来不可思议,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大多数齐家族人仍以此而自豪,尽管他们内心里也不怎么相信。
然而,齐家堡固然均是齐姓,但家族支脉众多,源远流长,早已出了五服,故而各个支脉之间,都可自由通婚。
整个齐家堡有数位族老坐镇,更有一位轻易不露面的族长统领着整个齐家。而齐家的少年,均从小习武,在江湖之中,更有着不俗的地位。
齐凡的父亲是齐家堡的一位执事,地位仅次于族老。齐父年轻之时,曾外出游历,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齐父归来时,身旁跟着一位怀胎九月的妇人,这妇人便是齐凡的母亲。
齐凡出生后,就被其父检测出,拥有中上等的习武资质,但奈何齐凡从小体弱多病,武道修为精进缓慢,反而于文道一途凸显天赋,尤其擅长作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齐凡九岁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每当怪病发作之时,齐凡全身冷热交替,生不如死。
齐父齐母万分焦急,但堡内医师无论如何医治,齐凡的怪病均不见好转,最终,齐凡父母决定出门求医。
这一去又是三年,三年后,齐凡由一位自称“林伯”的老仆带回了齐家堡,而齐父齐母却是杳无音讯,就是齐凡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了哪里,甚至,他对这三年求医之路更无丝毫记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齐凡的父母虽然没有回来,但却找到了一件治愈齐凡怪病的宝物,这宝物乃是一枚铁片,终日被齐凡带在胸前。自回到齐家堡后,齐凡的怪病再也没有复发过。
时间一晃,又是三年过去,这三年,齐凡一直由林伯照顾,而齐父齐母一直未有消息。至此,齐家堡猜测,二人很可能已经客死异乡。但齐凡却从不认为父母已经不再人世,故而一直未给父母立下灵位。
自父母失踪后,齐凡反而放弃了文道,开始勤奋习武。他想练好武功,而后出门寻找父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渐渐醒悟,也许,父母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突然响起,齐凡轻轻捂住胸口,原本略显血色的嘴唇顿时变得苍白,随之,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其实齐凡的武功并不差,在整个齐家堡也是前十的存在,但此刻可以看出,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之所以会如此,却正是刚刚结束的堡内比武所致。
这堡内比武是齐家堡的传统,不仅可以提高齐家族人的武学修为,同时也是一种激励的手段,而最重要的还是获得比武头名所得到的奖励。
至于这奖励为何如此吸引人,却是要从比武的源头说起。
在整个齐家堡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过眼云烟,无论你武功炼的再高,汇聚的财富再多,手中的权利再大,最终都是一堆黄土。而只有成为传说中的神仙,才是我辈凡人的真正目标。
因为神仙有永恒的寿命,有无边的法力,只要成为了神仙,实力、财富、权利唾手可得,而齐家堡内便隐藏着,升仙之路。
其实这已经不算是个传说了,因为在整个齐家堡,有一小部分的族人是知道这个传说的源头的:齐家族规,所有的族人,若能在十八岁之前将武学修炼到先天境界,便可被族长赐予升仙之路。
十八岁之前,将武学修炼到先天境界,这个要求是非常苛刻的,所谓招式好练,内力难修,修炼内力是个水磨功夫,除非拥有逆天的练武资质,又或者拥有逆天的奇遇气运,获得增加内力的灵丹妙药,否则基本达不到要求。
不过,千年来,齐家终究有人达到要求,踏入了成神成仙之路。这些人踏入此路后,几乎不会再在齐家堡出现,似乎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众人猜测,他们去的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居所——天界。
但是,偶尔也有例外,有些人在父母亲人离世时,还是会回来祭拜一次,但这些回来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不透露出一股飘渺的神仙气息,有幸能够见到这些“神仙”的齐家族人,也坚定地相信了那升仙路的存在。
故而,齐家族人修炼武学十分勤奋,能够达到要求的族人甚至并不少,几乎每隔个十几年便有那么一两个存在,且这些齐家族人大多是拥有逆天的资质,而非是灵丹妙药催生出了的,这似乎也间接印证了那个麒麟血脉的传说。
但丹药催生也是一个达到要求的途径,例如众人拼命参与的堡内比武,据说那头名的奖励便是一枚大还丹。服下此丹,便有较大的几率突破到先天境界,从而踏入升仙之路。
齐凡之所以受伤,也是参加堡内比武所致,但他最终因半招之失而落败,与那诱人的大还丹擦肩而过。
但此刻,他的悲伤焦虑却不是因为失去了成仙的资格,他只是想借助大还丹突破到到先天境界,从而能够一直陪伴着自己爱慕的女子。
“表哥!”一声清脆如黄鹂鸣叫的少女之音,蓦然在齐凡的背后响起,但见齐凡身形一颤,却没有任何行动,山风中,衣袂猎猎,消瘦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霞光中,显得有些悲寂之意。
许久之后,齐凡徐徐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湖绿色长裙的少女,此女的年龄与齐凡相仿,一双杏眼明亮无比,再配上那小巧琼鼻下的红润朱唇,整个人是那么的清秀明丽。
此女名为齐玉,正是齐凡心中爱慕之人。
别看齐玉身材纤弱,但她却拥有着令人羡慕嫉妒的逆天资质,尚在豆蔻年华,就已然将武学修炼到了先天境界。更得族长通知,明天清晨,她便可踏入升仙路。
从此之后,她与齐凡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玉儿,我……”望着对方娇艳的小脸,齐凡心中一酸,再也说不出什么。他拼着性命去争夺大还丹,便是想借此突破先天之境,与所恋之人共踏仙路,不离不弃,却不料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表哥,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去的,只是我爹娘……”看到齐凡那悲伤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一丝愧疚,齐玉心中一紧,连忙开口解释道,却不想被齐凡直接打断。
“我知道的,玉儿……”齐凡神色一变,急忙将眼神中的悲伤愧疚收起。
也许齐玉对那升仙之路并无多大的兴趣,但她既然有这个资格条件,其父母族人又怎么可能让她白白放弃,齐凡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而放弃,要知道,那可是升仙路,是长生!
“今天的日落很美,要不一起看看吧!”连忙转身,齐凡借此快速眨了眨眼,将那眼角的泪意逼回,望着天边即将落山,犹如橘色蛋黄的夕阳,他开口轻声说道。
“嗯!”齐玉神色一怔,随即便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莲足轻移,两人并肩站在山崖之前,橘红的霞光照耀四方,两人全身似乎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夕阳即将落下,天边已是云霞密布,不知明天是否又是一个艳阳天,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观赏着天边的美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渐渐依靠在了一起,霞光之中,远远看去,竟似一对神仙眷侣。
时间一息一息地流过,夕阳一点一点地被大地遮掩,黑暗渐渐降临,齐凡两人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已经全然沉浸在了这最后的相聚之中,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不远处,一个隐藏在大树之后的蓝衣少年,一只手掌的五指已然狠狠地抓紧了树干之中,漆黑的瞳孔中,竟露出一抹淡淡的杀意。
许久之后,此人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旋即,眼神中的杀意又瞬间收起,缓缓转身,没有惊动两人,就这样悄悄地离去了。
日落月升,满天的星光追随着月华落下,漆黑的夜晚,大地之上呈现出一重重昏暗的黑影,虽然可以勉强看清近处的道路景物,但月华星光如何闪亮,也驱除不了这压抑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