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效来到自家长辈桌上。先给长辈们鞠躬施礼,再给他们斟酒。这时大伯程守忠兴冲冲的对着程天效说:“会儿,来,坐下陪叔叔伯伯们喝几盅,唠唠家常吧!”
三叔、五叔也答话说:“会儿!你大伯叫你坐下,那你就坐下吧。”程天效无法推辞,忙叫二弟友明照顾桌面去。他找了一个凳子陪着几位长辈边喝边聊起来。
一连几盅酒喝后,大伯程守忠因高兴多贪了几杯有点过量,醉薰薰地说:“小会!难得咱爷们又见面,你这次押皇镖死而复生,是咱程家积来的德感动了阎王爷,从阴曹地府中又把我们聪明伶俐、懂礼道法、文武双全的好侄儿送回来了。”
三叔程守任接过话茬说:“小会,甭看你大伯喝多了,话说的不错。咱程家自从雍正十三年倒食盐打死盐巡后,门庭还没有这么热闹过。如今你押皇镖凯旋而归,不仅使你自己有了威名,也给国家建功立业,露脸争光,给咱程氏家族带来了荣耀。”
五叔程守职沉不住气,没等三叔说完就抢话说:“小会,你小子这次押皇镖、闯江南,快赶上隋唐时咱八十六世祖了程咬金了,福大、命大、造化大,三斧子定瓦岗。”在场的人听了都大笑起来。
大伯又接着说:“小会,大伯和你说点正经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有身份的人了,婚姻之事到了考虑的时候了。如今周姑娘断绝尘缘,也不能为她再拖下去了。大伯我托人从静海名门大户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做媳妇,你看如何?”
大伯酒后吐出真言,弄的程天效心中像针扎的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父亲程守宜坐在酒席桌的侧座,看到大哥程守忠酒后失言,提到周姑娘之事,发现天效突然变的愁眉不展,默默无言。程守宜知道大哥已捅了马蜂窝,又怕扫了各位来宾的兴,他忙和程天效说:“会儿,你小子真不懂事,还不给你几位长辈把酒斟上。”程天效看到父亲责备他,强打着精神给各位长辈斟了酒。霎时桌上又划拳行令喝起来。
天到了掌灯时刻,蓆棚里的来宾已经都退席走了。再看自家长辈这一桌,叔叔伯伯喝的东倒西歪,都趴在桌子上。程天效也喝的大醉,嘴里失去了控制。他又笑又闹,喊着:“师妹,凤英!师兄对不起你呀!你这样一出家当尼姑,叫我如何做人?我怎么对的起养我、教我的恩师呀!”程天效这一醉把多年隐藏在心底的话像落潮的海水一样都发泄出来了。
母亲看到会儿趴在桌子角上连哭带闹又吐了一大堆,忙来到会儿面前说:“会儿,别哭了,快坐起来,娘给你擦擦。”
程天效被酒烧的说糊话:“你是谁呀?你是凤英吧?”
王氏听了心里非常难过,她心疼地说:“会儿,你喝多了吧,连娘都认不出来了。”
程天效听了顺嘴说:“你不是凤英啊!嘿……,你是我娘!来!来!来!我给您斟一杯。”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王氏急忙叫友明和岳英把天效搭到炕上,折腾了一阵才睡着了。当程天效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他看到父亲、弟弟正坐在他的跟前,又看见母亲端着一碗面汤来到他面前说:“会儿,你整醉了一天一夜,娘给你做了一碗面汤趁热喝了吧。”
程天效忙翻身坐起来接过面汤喝了几口说:“娘!我大伯、三叔他们呢?”
王氏用手给他擦着身上的残酒说:“他们也醉了,昨天晚饭前,你爹叫人用车把他们送回双窑去了。”程天效听完一歪身子又躺下了。
母亲看到程天效精神不振,又听到在酒醉中连哭带喊周凤英的名子,她知道他和周姑娘的情缘未了,忙使了个眼色把丈夫叫到门外说:“会儿他爹!你看会儿怎么办,他和周姑娘的事已经过去二年了,至今他还没有忘,昨天喝醉了酒的时候,还在喊周姑娘的名子。”
程守宜冲着王氏说:“你不能怪孩子,从小你还不知道孩子的性格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从小和周姑娘一起长大,欠人家的情无法报答,他师父临终前又把周姑娘托付给他,没想因我们的过错,逼的周姑娘出家当了尼姑,他心中能好受吗?”
王氏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和丈夫说:“他爹!听会儿说,刚保镖走的时候、他在梁山见过周姑娘,在他生命难保的时刻、还是周姑娘在水中把他救活,不如我们去梁山找一找她去。”
程守宜听了点了点头对王氏说:“孩子刚从南方回来,这件事先甭太着急,等过了这个忙时候,我去梁山看一看,如能见到她,想嘛法咱也得把她接回来。”老俩口子说着天已到了深夜。
时间过得很快,程天效保镖回来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在家待的心情非常烦躁,正准备去一趟泰山玉皇顶见一见师妹周凤英做个了断,然后再回静海励府赴命。
正在这一天早上,他正准备起程,忽听大门外有个卖豆腐的人,推着车围着他家门口喊叫不停,弄的程天效心中烦乱,他急忙来到大门外,那卖豆腐的冲着他一笑说:“程师傅这就是你家吧,一个月以前我夜间来过,因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太忙,没来打扰,你要的这盘豆腐今天才给你送来。”还没等程天效答话,那人手端车把一纵身形,隔着一丈高的墙头连车带人把豆腐送到院内。
程天效看了此人这般功夫不由的大吃一惊,他冲着那人说:“请问面前是哪方朋友?”
只见那人把斗笠一摘,冲着程天效一笑说:“程师傅贵人多忘事,你还记的乾隆十五年在大名府九龙沟为替兄报仇和你交过手的人吗?在交手中我被你的鹰爪功击伤差点丢了性命。为了替兄报仇,我又重入师门,今天我特来登门讨教。”
程天效听了那人的诉说,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刚下山时在新乡府为了打报不平缉拿了抢男霸女的淫贼公子哥王三,交于斧头帮。斧头帮为了出肃帮规,一正视听,将王三阉割成废人。其弟飞腿虎王四为了替兄报仇在交手中被程天效用鹰爪力把王四击伤。没想到四年后,他又找上门来报仇。
程天效这个人是最讲义气的。不管对方对他多么不利,他都是以礼相待。他对飞腿虎笑了笑说:“朋友,你既然来到我家,甭管咱们有多大的怨恨,咱先放在一边,到屋中用完酒饭后咱们再做以了断,你看如何?”
飞腿虎听了心中很佩服程天效,不客气的跟着程天效来到屋内。正在屋内给程天效准备行李的王氏,早已听到院内的说话声,又看到这个陌生人从面孔上带出阴森森的杀气,知道此人来此不怀好意。她忙和程天效说:“会儿,在屋这位是你哪方的朋友?”
那人听了忙搭话说:“大娘,我是程师傅的朋友。因程师傅四年前,借过我一笔帐,今天我特此登门讨帐。”
王氏听了忙问:“什么帐?”
程天效接过话碴说:“娘!你别管了,此帐我早已准备好了。客人来了这么长时间,肚子可能饿了,您还是给客人做点饭去吧。”王氏听了心神不安地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王氏走后,程天效冲着飞腿虎说:“朋友,咱俩的事,由咱俩解决,不能叫家里人知道。”王四听了点了点头。
时间不大,王氏端着两盘小菜、一壶酒走进屋来,放在桌子上又走进厨房去了。程天效忙从外屋筷笼子里拿了两双筷子,把飞腿虎让到桌上。程天效斟完酒,端起一杯酒向飞腿虎让酒。
飞腿虎怀疑酒中有毒,推迟不端。
程天效看出飞腿虎疑心太大,忙端起飞腿虎的酒杯一饮而尽,才解除了飞腿虎的疑心。
飞腿虎喝了几杯酒后对程天效说:“程师傅你这样待我,也免不了我报兄仇的心愿。”
程天效听了笑呵呵地说:“我对人,不对事,你来我家空着肚子和我交手,好像我程天效趁人之危,在江湖上我不好交代。”说完二人端起洒杯喝了起来。
天到午时,他们吃完了饭。程天效忙把母亲打发出去,顺便把大门插上,回到屋里说:“朋友,今天中午趁家里人都不在,我们就在院内交手你看如何?”
王四看了一下程天效的表情忙说:“如程师傅愿意在哪都行。”说完两人各自准备去了。
再说飞腿虎王四这个人,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此人腿上功夫非常厉害,在直隶一代名声很大,为了报兄仇,他又重入深山,苦练戳沙掌。练此掌时,先从绿豆囤里双手往下戳,后来换成沙子。刚练时,戳的双手肉皮破落,直冒血筋,最后练得手上出了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