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舍得离开你。天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惶恐。害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等到明天醒来才发现,不过又是一个梦。”叶宏轩边说边走近我。
如玉般的手,轻轻的在我的眉间画了起来,然后又轻揉的拥我入怀,细细的闻着我身上的味道。我知道叶宏轩是真的害怕再次与我分离了,每次的相聚总是短暂的,而分别却没有尽头一般。想到这里,我紧紧的握着叶宏轩的手,将他拉到了床前。
轻轻的将叶宏轩身上的外衣解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床榻旁的椅子上,随手又想去解叶宏轩的中衣。手才伸到了一半,便被叶宏轩抓住了。
“你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吗?”叶宏轩的话说的软软的,听起来似乎更有几惑。我甜甜的笑了起来,伸手抱住了叶宏轩的腰际:“若是我点了火,你是烧还是不烧?”
“咳咳……”叶宏轩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尴尬的咳嗽了起来,随即轻拍我的头说道:“小丫头,也不害羞。就算今天住一起,也是要守规矩的。”
我嬉笑着摸了摸头,随即去旁间洗漱。等我回来的时候,叶宏轩已经铺好了床榻,和衣躺在了床上。我不怀好意的扑上了床榻,侧躺在叶宏轩身旁,故作风流公子的模样,一只手挑着叶宏轩的下巴一阵的坏笑:“敢问这位仁兄,芳龄几何,可有婚配?看你如此绝色,不如从了本大爷,如何?”
“胡闹,一会儿着凉了。”叶宏轩忽然回身,一伸手将我盖在了厚厚的棉被之下,看着他仔细的替我盖着被子,我忽然安静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幸福,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没有山盟海誓的表白,却有着平淡而又朴实无华的生活。也许这才是返璞归真之后的爱情,我的轩,我的爱情之源。
“玫玫,不高兴了?”叶宏轩看着我许久都没有说话,有些担心了起来,急忙转过头看向我,担心的问着。
我忽然从被中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叶宏轩:“不是,是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觉。有人爱,真好。”之后,不知道多久,自己自言自语的和叶宏轩说着往昔。
忽然许久没听到他回复了,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来他睡着了。我看着这几天更加消瘦的面庞,有些阴影的眼眶,不觉得有些心疼了起来。轻轻的将被子盖在叶宏轩的身上,我向他挪了挪,小心的贴着他慢慢也睡了过去。
似乎很久都没这么自在的睡过了,我和叶宏轩两个人,一个是两天没怎么好好休息,另一个为了找我也是几天未眠。这睡起来,不觉天色便又黑了下来。忽然听到门口的敲门声,砰砰砰。
叶宏轩率先惊醒了过来,看着身旁的我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轻轻的掀开我放在他胸前的手臂,起身披了外衣走了出去。
“韩伯有事吗?”我朦胧间听到叶宏轩的声音,不觉得将被子裹的更严了,好舒服。
“姑爷,都快掌灯了,我这担心了一天,你们也该起来吃饭了。饿了吧?”听着韩伯一声姑爷,我一下子没了睡意,看来这叶宏轩还真的是做足了工作。估计碧寒宫集体都已经改了口了。
听着叶宏轩答应了一声,关门回来,轻轻的钻进了被窝,一股凉意在被子里蔓延开来。我不由得向被子里又缩了缩。
“吵醒你了?”叶宏轩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耳际,又热又痒。我觉得心里仿佛有个小兽在抓着一般,急忙转身又要睡了过去。
“懒猫,起床了,该吃饭了。我们睡了一整天。”叶宏轩说着一只手臂轻轻的从我的腰际伸了过来,强行将我转了过来。
“我先起来。到时候要是再不醒,我就凉手巾伺候你了。”叶宏轩说着再次起身,我在被子里睁开眼看着他优雅的穿着衣服,心里一个劲的狂喜,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以后就是我的了。这人生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此了吧,也不枉我穿越这一回。
赖床,无论是穿越之前还是现在的我,都是每天早起必不可少的项目。说实话,来了古代,生活节奏慢了下来,反而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天知道我要是哪天再穿越回去,会有多么的抓狂。
才想到这里,叶宏轩已经拿着手巾擦着脸走了过来。看他那架势,还真的要用冰凉的手巾伺候我?想到这里,我不禁将身子向被子之中更加缩了进去。
许久,被子外面传来了叶宏轩低沉的笑声,冷不防的被子被掀开。没有预料之中的凉手巾,却是一张有些冰凉的唇贴了过来,在我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即一双冰冷的大手将我的脸团团抱住。
“谋杀亲妻了。”我杀猪的喊声从房中传出,同时还有叶宏轩爽朗的笑声。“分明是杀猪,小懒猪一个。快起来吧,韩伯等候多时了。”叶宏轩说着在屏风上拿起我的外衣,站在床前,俨然一副和我对抗到底的架势。
无奈之下,我投降了,穿衣、洗漱、吃饭,当一切都妥当之后,已经是二更天了。叶宏轩吩咐韩伯收拾出一间房子,笼上炭火。随即走到我房中,靠在门上,仔细看起了我。
“带你去一个地方,走吧。”叶宏轩一脸神秘,我看着他,颇为不解,大晚上的这是带我去哪?穿戴好厚重的披风之后,叶宏轩看着这件披风,忽然眉头紧锁。我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这披风?我在吴王那里见过一件相同质地的。”叶宏轩说到这里,忽然将头低了下去。我听到叶宏轩的话,紧张的生怕他以为是李恪送给我的。
连忙走到他近前,抓住他的手,轻声的说:“这披风是皇上送给我的。夜晚出宫有些寒冷,皇上将披风赐给了我。”
叶宏轩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不问了。我让人做了狐皮披风,这次可是专门给你做的。等有时间回了凌天就可以穿了。今天先穿这件吧。”
夜晚的长安城格外的寂静,我和叶宏轩牵着手,漫步在长安街上,虽然天气有些寒冷,然而心中此刻却春意盎然。
“这方向,是?”我看着叶宏轩拉着我走向了长安城西,这分明是君逸所在的店铺方向。叶宏轩总不是带着我去和君逸示威吧?想到这里,我皱起了眉头,静静的由着叶宏轩,一同走了过去。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响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探出头的依旧是上次我见到的老伯,他一见到叶宏轩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了我,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忽然激动的闪出光彩来:“少夫人回来了,我去告诉东家。”
说着这老伯顾不得其他,转身向里跑去,不多时,一袭白衣的君逸飞奔了出来,在漆黑的深夜里如同一道闪电一般。
“回来了?”君逸人还没到,便喊了起来。
“嗯,回来了。”听着身旁叶宏轩沉稳的答复声,我的心不由得有些颤了起来。这恐怕是我第一次看到两个如此和平共处的男人,哪一次不是仇人见面,哪一次没有刀光剑影。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认真的看向君逸。借着门口的灯光看去,君逸也消瘦了许多,神情憔悴的几乎不堪一击。当他看到我站在门口,明显的看到他显然松了一口气。
“你在哪里找到的她?”君逸看着叶宏轩,眼睛居然不再看向我,我不由得有一丝失落。
“是她自己回来的。具体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晚上回来,睡了一整天,掌灯时候才睡醒。我应该派人先告诉你一声才对。”叶宏轩说着摸了摸我的头。
“无妨,回来就好。来,进来坐吧。”君逸说着闪出一条路,叶宏轩拉着我,大踏步的走了进去。我就这样华丽丽的被两个男人晾在了一旁,谁也不和我主动说话。
书房之中,一片狼藉,一进去,看到满地的纸团。君逸有些讪讪的笑着:“有些乱,见笑了。”说着吩咐老伯给我们上茶,自己却打扫了起来。
“君逸,我来。”站在一旁,我却再也不能这样看下去,轻轻的走上前,从君逸手中接过他手中的扫帚。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的碰到了一处,我却看到君逸的手明显的抽搐了一下。莫非他现在对我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吗?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泛出了几丝苦涩。
“君逸,我想和你谈谈,我们去院中一叙如何?”叶宏轩说着站起身来,率先走了出去。君逸顿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跟着走了出去。
霎那间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静静的扫着这满地的纸团,房间并没有尘土,只余地上的这些纸团。我用力扫着,一个纸团咕噜刚好滚到我脚下。
一个然字,不期而遇的落入眼帘。我好奇的捡了起来,轻轻的展开。君逸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呈现在眼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刹那间的痛,席卷了全身。我弯下腰再次捡起另一个纸团,也是如此,一连十个,每一个纸团上,相同的字体,相同的诗句。将心比心,我已经感受到了君逸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我终究是伤了他。
仓促收拾了地上的凌乱,那第一个纸团,却被我留在了衣服袖筒之中。也许这就是永久的回忆了。端着木簸箕,我来到院中,想找到在纸团要倒在哪里。不成想,寻找之际,无意中看到了君逸与叶宏轩的身影,在另一个院落。中间的月亮门,月光照耀出两个人高大的背影,长长的投在了地上。
“一切就让它如此吧,叶兄不必太在意。虽然我不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不过看到她幸福,恐怕我也就甘心了。”君逸的声音如同重锤一样,敲进了我的心中。
“君逸,你也知道,我们分属不同派系,这皇权之争,必定有一方败北。所谓,成王败寇。虽然说的残酷,却也是事实。我只希望她平安,希望能守着她过一辈子。”叶宏轩的话说到这里,两个男人沉默了。
“不多说了,这件事情,我们都考虑一下,一会儿你就带她回去吧。我这里不宜久留。还有,以前的事,对不住了。”君逸说着低下了头。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君逸看了看,笑着也伸出自己的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我看到这里,小心的回了房间,端着木簸箕,一时间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给我吧。”君逸一进门,看到我手中的工具,接了过去随后看着叶宏轩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们了。不送。”
看着君逸决然而去的背影,我愣在了那里。这么多年习惯了他一直的宠溺,现在忽然如同陌生人一般,我的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走吧。”叶宏轩伸手拉着我,没有再说什么。门口的老伯差异的看着我们离去,张了几次口,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里边一定有什么事情,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和叶宏轩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路无话,到了碧寒宫的小院。
“回去休息吧,我就在你旁边的院落。”叶宏轩送我到房门前,便笑着不再走了。转身关门,看着叶宏轩的笑脸渐渐消失,我自己却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了。
袖筒中,轻轻的摸出那个褶皱的不能再褶皱的纸团,坐在桌前轻轻的展开。那飞白大字闪现在眼前,我看着这字体,想着与君逸的过往。似乎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就这样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之中了。
我轻轻的将纸叠好,在抽屉中拿出一个锦囊。将这白纸轻轻塞进了锦囊之中,又随手将锦囊系在了腰间。
这披风,恐怕以后还是少穿的好。孔雀绿的披风,是南蛮进贡时的礼品。这披风是用孔雀羽绒所制,价值连城。一看就知道是皇室之物,难怪叶宏轩看到了便说在吴王府见过。那一定是李恪也有这样一件披风。
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今天刚好是初十,那个太极宫里的“爹爹”恐怕还在等着我初一、十五赴约吧。我揉了揉额头,形势一片混乱,混乱到我都自顾不暇起来。
入夜三更时分,四外一片寂静,我换好了夜行衣,推开后窗户,轻轻的跳了出去。飞身上房,施展轻功一路向城西掠去。
仔细的辨认了方向,找到了店铺的所在。远远看去,君逸的房间还亮着灯光。我轻轻的落在院中,蹑足潜踪的向房门处蹭去。
“爷,你休息会吧,这铁打的汉子也没有这样熬的。”这房中的声音有些耳熟,我小心翼翼的用簪子在窗棱纸上捅了一下。是当初在山中见过的,君逸口中的老四。
“知道了,老四你下去吧。记得我交代的,长孙大人说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听着君逸的声音透出了疲惫。老四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来。我急忙将身形隐在了黑暗之处。门,开了又关了,老四渐渐走远了。
我轻轻的转回身,再次从这个小孔看向房间。君逸已然站了起来,走向了床榻,伸手便将上衣全脱了下来,这恐怕是我第一次看到君逸如此豪放的脱衣服了。看到这些,惊的气息有些不稳。
忽然房中的灯灭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劲风袭来,君逸从房中跃了出来。手中的龙吟刀径直砍向了我,这霸气十足的一刀带着风而来。我急忙闪身躲开,连忙喊道:“是我。”
霎那间,肃杀之气渐渐消失。君逸握着龙吟刀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我,半晌才说道:“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
“睡不着,来说说话。”说到这里,我有些窘迫了,其实我只是想远远的看看君逸就好。没想到暴露了行踪,让君逸抓了个正着。
再次走入房中,感觉温暖了许多,看着桌子上的文书、信笺摆的到处都是。君逸赶忙放下刀,走了过来,仔细的收拾了起来。
“深夜还让你自己出来。叶宏轩不管你吗?”君逸的口吻有些生气的样子。
“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我想问问爹和娘怎么样?”我看着君逸。
“是我疏忽了,爹和娘还在在水一方。他们在那里带着小君,我也好出来办事。都安好。还有我和爹、娘说了,我们的婚约就此解除。以后你和他不用顾忌这些。”君逸说到这里,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收拾了起来。
“君逸,你有没有想过归隐。不管你们帮谁做事,都是刀头嗜血的事情,很危险。”说到这里,我看着君逸,而他也在此时抬起了头。这是和君逸分开以后,第一次与他对视。君逸毫无感情的眼眸里,我没有看到任何情绪。
君逸放下了手中收拾好的书信。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色纸签:“这是婚书。我没有去官府复审,所以不具备任何效力。”
君逸说着将纸签递了过来,我看了看,确实是婚书。随即君逸便将它放到了烛焰之上,明黄的火焰烧了起来,也焚烧了这一纸婚约对我的束缚。我自由了。
“谢谢你,君逸。我没想到……”
“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赶快回去。以后不要单独再来找我了,你可以随时去在水一方看爹和娘。”说到这里,君逸已经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看着身旁站着的君逸,我忽然抱住了他:“君逸,我不知道说什么,谢谢。”说着我转身走了出去,飞身上方消失在黑幕之中。
到了城东的小院,我并没有回房,反而坐到屋顶晒起了月亮。回想着和君逸过往的种种,有品茗说道,有危难救助,还有相拥痛哭,还有怒目而对。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尘埃一般,落到地上便再也找不出来,销声匿迹。
“回来了?”不知何时叶宏轩轻轻的跃了上来,一件棉袍将我罩了起来。
“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珍惜自己的身子?”叶宏轩说着陪着我坐在了屋檐下。
“我回来睡不着。来透透气。”说着我微笑着靠在了叶宏轩的身上,听着他强健的心跳,渐渐的踏实了起来。原来,只要我的轩,他在身边就好。
“明日我差人送你回碧寒宫,长安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个月后,我去看你如何?”叶宏轩温柔的声音让我如沐春风。
……
第二天,当我辞别了叶宏轩,马车出了长安城,一路向东而去。走了五里地后,我与车夫交代好,让他赶车去碧寒宫,而自己却下了车,徒步向长安而去。
十五转眼间就到了,这几天,我扮成男子,在长安的客栈住了下来。时局紧张了起来,看得出这两边的势力谁也不肯轻易放手。
终于等到了入夜,我穿好一身黑衣,随手装了几颗杏核塞进了衣服口袋。这碧玉剑以后还要少用,毕竟过于招摇。
黑夜中的皇宫,我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巡逻的禁卫军,绕开了宫女太监,慢慢的朝甘露殿靠去。不出意外,甘露殿外居然守卫是最松懈的,这一定是皇帝的意思。
来到甘露殿的后偏殿,我轻轻自窗户翻了进去。殿内放眼看去,一个人也没有,异常安静。大殿之上最亮处依旧是那个桌案,如果所猜不假,应该是我那爹爹在看书吧。
就在我走出黑暗之前,大殿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妙龄女子跑了进来。
“明瑶?”李世民的声音从大殿中传出,这女子是李明瑶?那不就是我同胞的姐姐?想到这里,我偷偷的望了过去,明艳雍容,和我这相差也太大了。这皇帝老儿不是说假话吧,这样的公主和我是双胞胎?
“父皇,儿臣不嫁。”李明瑶哭着跑到了桌案近前,一下子跪在了李世民的身前,嘤嘤的哭了起来。
“退下。”李世民向殿外不知所措的太监侍卫们挥了挥手,一群人退了下去,将门关好。
“儿臣不要嫁给表哥,儿臣要在自己家。”
原来是李明瑶嫁给长孙冲的事,哎,想想历史,这李明瑶也是悲惨,一生嫁了两个男人。看来这皇室之中的婚姻确实没有自由可言。我似乎越来越能体会到当初这文德皇后狠心送走一个女儿流落民间的用意了。
“莫要再说了,你与你舅父家,原本就是亲上加亲。父皇主意已定,下去吧。”李世民说到这里,高声喊道:“来人,送公主回寝宫,好生看管。这甘露殿今晚不许任何人再闯入,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