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引得黄莺下柳丝
小秋仔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失去之后再得到的东西才令人珍惜?才觉得可贵?
林神医的手艺非常不错,恢复容貌之后的小秋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小秋心情非常复杂,既有欣慰也有感伤。
――欣慰的是终于成为了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做人,终于可以用“小秋”这个名字对大家说:“我就是小秋,小心的小、秋天的秋。”;伤感的是,这意味着他不再是纯所谓的丈夫,也没有理由再与纯做爱,同时也意味着他离开的时候快到了。
小秋转过头,刚好看到纯正在深情地盯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都显出一丝慌乱,各自忙把目光移开,纯更是满脸通红――许多事情就象一层纸,不能捅破,一旦捅破了,大家反而不好相处,反而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人生很多时候还是戴着一幅善意的面具比较好。
自从带着邹松回来之后,小秋再也没有进过纯的卧室――邹松和纯住在一起,小秋一直住在客厅。
两人再也没有做过爱。
林神医左右端祥,对自己的杰作也很满意。最重要的是,他很知趣,知道什么时候该留下来,什么时候该离开。
“小秋,老朽已经把你完整地变回了本来面目,也算给了你一个交待,今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林神医呵呵笑着说:“你们慢慢聊,没什么事的话,老朽先告辞了。”
“谢谢。”小秋想再说一句挽留的话,话到嘴边却?琢嘶厝エD―他实在太想与纯单独在一起。自从回到“松庄”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独处。
林神医笑眯眯地提着药箱出去了,屋里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把阿松带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纯首先打破沉默,感激地说。
“没什么。”小秋内心充满失落和怅惘,本来还想说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可实在说不出口――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
英雄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做英雄就要失去很多看似平淡的东西,懦弱的时候要装作勇敢、悲伤的时候要做出坚强、需要的时候要装出无欲、更不能让岁月消磨雄心斗志,整天都要装出一副豪情万丈、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样子。
――英雄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这样的英雄是不是活得太累?
谁没有悲伤的时候?谁不需要安慰?做一天的英雄也许并不难,可一生要做英雄就太难了。英雄与狗熊有时只相差一步。
小秋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他不是没有想过,利用一切机会除去邹松――以邹松目前的处境,要除去他实在是太容易了。邹松一死,纯就完全属于他了。
有时,他也很恨自己,为什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却白白的让它流失?做了很久的好人,为什么不能做一次坏人?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什么道德、什么良知、什么礼教、什么正义,都让它见鬼去吧。
可是,小秋又实在做不出来。
小秋毕竟是小秋,小心的小、秋天的秋。一个平凡而有血性的人。
“我已经收拾好了行礼,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小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不会再妨碍你们的生活,我会默默地为你祝福。”
“谢谢你。”纯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会看错你的。”
“你不用谢我,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在这里我得到了很多的快乐,也第一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小秋望着纯的脸庞,深情地说:“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你的。”
纯的声音更是低得象蚊子、几不可闻:“我也是,在我孤立无助的时候,你也给了我很多的快乐和勇气。”
“尽管我们错过了彼此厮守一辈子的机会,但却拥有了无尽的思念和眷恋之情。错过了爱却彼此拥有,也不枉此生了。”
“我的心情也很复杂心,喜欢你,却又是那么得矛盾,倍受煎熬。小秋,你知道吗?这几天睡在他的身旁,醒来第一个想的人就是你。理智告诉我赶快停止对你的思念,可感情却不受理智的控制。”一个人一旦真正地爱上了另一个人,就不会那么容易地把另一个人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除非他失去了记忆。
纯眼睛湿润了:“在阿松最痛苦最低潮最危险的时候,我怎么忍心去伤害他,特别是你和他,我生命中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两个男人。我究竟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又不能做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也许你是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们分开,从此不再相见。”
可是,他们能做到吗?
“还有一个办法?”小秋说。
“什么办法?”
“就是你跟我一起走。”小秋苦笑:“我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
“我有家庭,有爱我的丈夫、可爱的儿子,怎么能一走了之?”纯忽然露出温柔的笑容:“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在松庄走一走。”
“好,我也正想再看看松庄,这个美丽的地方。”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初春的季节,仍然非常寒冷。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从这一天开始,人们明显地感觉到白昼长了,太阳暖了。气温、日照、降雨,这时常处于一年中的转折点,趋于上升或增多。小春作物长势加快,油菜抽苔、小麦拔节,应该及时浇灌,促进生长。
农谚提醒人们立春雨水到,早起晚睡觉,大春备耕也开始了。
“松庄”的绝大部分人都还呆在有炉火的屋子里取暖,没有出来――这些人都不用春耕。不过,这样也好,纯和小秋可以静静地走一走,不怕有人干扰。
过去,纯都喜欢挽着小秋的胳膊,今天却象有了距离,故意慢了小秋几步。其实,这也能理解,过去小秋的公开身份是她的丈夫,现在小秋算什么?朋友、还是情人?
幸好,“松庄”的下人们都不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只知道一直有一位主人――松少爷一家,在这里幸福地生活着,直到永远。
――仅此而已。
四寂无人。
“松庄”的后花园很大,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其间还点缀着很多假山。有一座假山比较大,有三个人那么高,小秋一走过去,假山就挡住了纯的视线。
纯比小秋要慢几步,等她刚走到假山后,才发现小秋没有继续走了,就站在假山后面,深情而充满欲望地望着她。
还没等纯反应过来,小秋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
“你要做什么?我们不可以的,我丈夫就在家里。”纯拼命挣扎。
小秋的嘴唇在找纯的嘴唇,喘着粗气说:“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再要你一次。”
“不行。”纯把嘴唇移开,不让小秋吻到。
“就一次,好吗?”
“一次也不行。”纯坚决地说。
小秋的手在纯的身上搜索,纯拼命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的手游动,同时拼命地往外挣,想挣脱小秋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