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西炳文问的无言以对。熟读圣贤书,知礼义廉耻,哪有见死不救之理?何况眼前之人,还只是个孩子。
“老爷,这孩子身上有块铭牌。”
西夫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西炳文从惘然的幻境中喊醒,抬起头恍惚看着她怀里的女婴。皎洁的月光清晰落地,照在纯金铭牌上,显出‘西泠雪’三个字。
西夫人眼里喜悦更深,“老爷你看,连姓氏都与我们一样,足见跟我们有缘。”
西炳文的眉头再次皱起,手握着铭牌,喃喃说,“铭牌用的是纯金刻制。看来这孩子出生非富则贵。如此出生,又为何会沦落于此?多半事有蹊跷……”
“阿弥陀佛——”西炳文正说着,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念唱。
一道紫光从密林中闪过。
西炳文大吃一惊。只见密林之中走出一人。来人身材瘦小,步伐轻健,一袭紫色袈裟夺目光华,连月光也相形失色。只是如此装束下,竟是满头的癞疮,一道道纵横交织的血痕顺着鼻翼蜿蜒而下。他左手捏着一串乌黑的念珠,右手单掌立于胸前。雪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脚上——骇然地露出一段腐烂的脚趾,白骨森森,止于地面。
西夫人怀抱西泠雪,怔怔地站着,她似乎被眼前来人极其的恐怖外形给吓呆了,半天才说,“大……大师。”
那赖头和尚步伐蹒跚,每走一步脚上都会流出一些脏污的血迹,在他经过的身后拖开一道褐色的血迹,看的人骇然心惊。
西炳文没有动,他抱了抱拳。“敢问大师有何指教?”
赖头和尚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嘶哑异常,“我为施主释心事而来。”
西炳文微微颔首,拱手问,“大师此话怎讲?”
——他恭谨从事,深知,眼前来人绝非等闲。素来知天机者,露天机者,必遭上天责罚受尽皮肉之苦。因此越是相貌奇异之人,越不能轻见。
赖头和尚,哑然一笑,双掌合十,仿佛已经洞悉了他心中所想,说,“这些年来,老僧露天机太多,所以遭得此报。”他苦笑了一声,又说,“但,逢眼前事,老僧又不得不说。”
他眼朝长天,屏息长叹,继续说,“夫人怀中此女,名为西泠雪,虽为他人所生所弃,却和两位有不解之缘,命中注定当为父女、母女。只是……”
“只是什么?”西夫人急急地问。
赖头和尚略略停顿,眼光飘忽不定。过了一会才又说,“只是此女,天生丽质,成人之后更为绝色,所谓‘红颜薄命、红颜祸水’自古以来绝色女子多历磨难,所以”说着,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骷髅面具,“所以老僧赠此面具,覆于面上,可解忧患。切记,面具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随意摘下,否则祸事将出,如江河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