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突然敲响了铜锣,将西泠雪从梦中惊醒。时近掌灯,几道身影从窗前一闪而过。当中一人本已走过不知为何又折身回来,从半撑的窗口向屋里看了一眼。
刚好西泠雪披衣坐起,打开手中的火折,一线光,正好打在那人的脸上。
——狭长的白脸,双目斜吊,血盆大口,从獠牙中拖出一条殷红的长舌。似笑非笑,似悲又喜,愁苦交集,极像画中的夜叉。
初见之下,仿佛那张恐怖的脸就在眼前,吓的她失声惊叫,火折掉在地上,灭了。四周重又陷入了黑暗。而再当她抬头看时,人影却已消失不见。
听到叫声,雪娇‘呼’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捡起地上的火折,掌好了灯,抓住她的手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小姐?”
西泠雪没有回答,揉了揉眼,盯着窗口又看了一会,确定那人果然离开之后,才恍惚摇了摇头。手抚着突突乱跳的胸口,半天缓过神来,思索片刻,只是安慰她说,“没什么!大概是刚刚看花眼了。”
雪娇松了口气,放下手,拢了拢松散的发髻,“小姐,你刚刚的叫声真是吓死我了。”
西泠雪朝她苦笑了一声,眼睛又扫了扫窗口。
一日未进水米,她开始感觉到浑身乏力,饥肠辘辘,悉索地穿衣服,一边对雪娇说,“赶紧起吧,这会夜市该热闹了。”
雪娇脆生生地应了声,是!遂而隐秘一笑,说,“小姐,夜市中每一个都要带面具,小姐就不要再戴斗篷了。”
西泠雪一愣,手不自觉地触摸着脸上的骷髅面具。脑海中闪过刚刚窗口那张恐怖的脸,心绪略有平静,说,“你这丫头,又给我出馊主意。”
雪娇说,“今日夜市每个人都要戴面具,偏偏小姐戴斗篷,肯定会被人当成异类来看。”
“就你会说话。”西泠雪点了点她的鼻子,幽声说,“这面具跟了我十六年了。听管家说,是一个赖头和尚给的,说是辟邪。有几回我偷偷摘了可巧被父亲看到,他很不高兴。”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这一来,又有两年时间没离开过脸了。”
“小姐天生……”
不等雪娇说完,西泠雪打断了她的话,“好了雪娇,不再说这事了。”她想了想,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好吧!今日不戴斗篷了,赶紧走吧。”
“是!小姐。”
雪娇飞快地梳洗完毕,‘噗’地吹灭蜡烛,轻快地走在前面为西泠雪推开房门,一脸灿若繁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