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是自言自语，一边掐着念珠，一边唱，“尘世多灾祸，京城多险恶，仇恨何时休，何不早归去。”
雪娇抢步到他面前，“你这出家人，怎么一张嘴就是不吉利的话。”
那小姐连忙过来，轻呵了一声，“雪娇退下，不许责怪高僧。”
雪娇不再说话，拍了拍包袱上的尘土站到了一边，憋着火,看也不看老僧一眼。
老僧撸了撸破损的袖口，呵呵一笑，不管雪娇说了什么，只管跟那小姐说，“老僧的酒瘾一上来，心里就像火烧一般的难受，姑娘可有银两赠老僧一些，老僧好买壶老酒来解馋。”
“小姐，你看他哪是什么高僧，不过是个不遵清规戒律贪嘴贪心的老和尚罢了。”雪娇急急地嚷嚷起来。
“多嘴！”斗篷转过，轻笑一声，命雪娇打开包袱拿一张银票。
“小姐……”雪娇还想再说什么，见小姐的手倔强地伸在自己面前，无奈只得撅着嘴拿了一张银票出来。
她接在手中，恭敬地递给老僧，“我出门时带的银子不多，这点仅够高僧解馋之用。”
老僧的手在破袈裟上擦了擦，乐呵呵地拿过银票，也不细看直接揣进怀中。摸了半天，从身上摸出一个破旧的小囊，说，“这小囊跟了老僧几十年了。老僧未跟小姐化缘，小姐却慷慨解囊。老僧浑身就这物件还像个样，就当是小姐你是花了银子买下它的。这样一来，咱们咱俩就两清了。”
“一个破小囊而已,一文钱能买一堆，我家小姐拿五十两银票买你这破小囊，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便宜的事。”雪娇忍不住低语了一句。
那小姐却不在意，清脆地笑了一声，接过小囊在手，道了声多谢。
老僧从地上站起，仰头看来看天空，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该下山买酒喝去了。”
不等小姐说话，暮色之中，讪讪远去。
小姐刚转过身子，听身后的老僧边走边念着，“西泠雪，西泠雪……”
她的脚步陡然停住了，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恍惚之间，老僧的身影已模糊地融入暮色之中。而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摸向颈间，那掩藏在衣服下的金色铭牌。
脸上的笑渐渐凋落。
——这位小姐，正是西泠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