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做事只图快,不求成,结果做多少事都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曾国藩讲究“做事到位”的原则,从不轻易随便为之,而是要做就做到称心如意。这是成大事者的一种最基本的工作态度。
“阅读精要”
一件事情方向正确、方法对头并不一定就能做好,还必须要做到位。曾国藩的做事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凡事都要一板一眼,务求做到实处,收得实效。所以尽管有时他的方法并不是最佳,因其执著认真,往往能收到奇效。
曾国藩以他的子弟兵——湘军起家,他募练湘军的过程最能体现他做事目标明确、贯彻到位的风格。他发明的重视“思想政治教育”的练兵方式在封建时代尤属难能可贵。
(1)以创建死党之心练兵
曾国藩在镇压太平军的过程中,以自募之兵勇取代了国家的正规军而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湘军能打仗、善打仗,这正是曾国藩鼎力训练的结果。曾国藩在湘军中推行了兵制改革,其一大特色是他在军队内部强化封建意识。咸丰四年(1854年)正月二十一日,他在给郭崑焘的信中慷慨陈词:“逆匪信天主之教,弃孔子之经;但知有天,无所谓君也;但知有天,无所谓父也;蔑中国之人伦,听从敌人的谬误;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学贾氏官田之法,说这都是天王之田;商不能自运以取息,而借王氏贷民之说,说这都是天王之货。”这段话,与他在同月二十八日发布的《讨粤匪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有些字句也相同,它的中心思想是要维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人伦关系,维护两千多年的孔教统治。他在信中哀叹道:“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尧舜以来之奇变,我仲尼之所痛哭于九泉者也。”这就是说,曾国藩自办团练之初便明确意识到,湘勇与太平军之间开展的大规模战争,不只是军事斗争,而同时是两种文化之战,两种精神意识之战,两种社会制度之战。因此,当他写信给郭嵩焘,动员他入幕时,曾国藩劝他不要认为入幕“替我走后门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以为国家之公义;不以为兵家讨伐的常规,而以为公门千古就是变化的”。曾国藩的这封信,典型地说明他是靠竖起孔门的“忠义”大旗,来聚集那些崇尚名教、尊重名分的封建士子的。《湘军记》载:江忠源带楚勇援战江西时,“士人轻死陷阵,每克县城,国藩闻而乐之,益以忠义激励将士”,是其证。在倡导忠义的思想指导下,曾国藩强调要创建“死党”。他反复向朋僚们阐明:“我想练勇万人,呼吸相顾,痛痒相关,赴火同行,蹈汤同往,胜则举杯以让功,败则死力以相救。赋有誓不相弃死党,吾官兵亦有誓不相弃死党。”因此,须“慷慨地求吾党质直而晓军事之君子,将之以忠义之气为主,而辅之以训练之勤”。并且强调:“今欲图谋大局……,专用新招之勇,求忠义之士统领它,不杂入营稍久之兵,不用守备以上之将。”他表白自己的心境说,他所求的,不在乡勇,而在带乡勇的人;不在拳技,而在肝胆忠义的气概。”曾国藩提出了将领的四个条件,“第一要才能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贪图急功近利,第四要耐受辛苦。”如果抽象地看这四条,这些无疑是一个好将领所必须具备的。但曾国藩紧接着说:大抵有忠义血性,则四者相从以俱备;无忠义血性,就是有这四者之相,但也是最终不可依靠的。”这就是说,对君主、上司、友朋的忠义之气是主体,四者是从属,无主体则无从属,否则,即使四者全备,曾国藩也认为仅仅“貌似”,不能引他们为同党。后来的事实证明,曾国藩所聚集的骨干力量,主要是以卫道者自居而仕途并不得意的文生,其次是讲忠义的下层武夫。据罗尔纲《湘军新志》第四章统计,湘军的重要将领连同曾、胡的幕僚共182人,其中可考者179人,而文生104人,占58%,武夫75人,占42%。
(2)立志一不要钱二不怕死
从出山的第一天起,曾国藩就立定了一个志向:“一不要钱,二不怕死。”不要钱,就戒除了私心;不怕死,就断绝了后路。能做到这两点,一个人就会英气勃发,气吞山河,壮志凌云。死,人人都怕,但天底下确有不怕死的人,关键是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死得重于泰山。胡林翼就曾说:“胆量人人都小,英雄只不过是平日胆小,临时胆大而已。”湘军是一支由文人组建起来的军队,而文人的特点就是思虑过多,贪生怕死。曾国藩想练就一支艰难百战的劲旅,就必须首先唤发出他的将士的豪气与英姿,他在挑选将官的时候,除了考察他是否熟谙用兵之道,是否有忠义之气,还要考察他是否血气方刚。那么,他如何教导士兵勇敢呢?他说:本部堂招你们来充当乡勇,替国家出力,每日给你们口粮,养活你们,均是皇上的国帑。原是要你们学些武艺,好与贼人打仗、拼命……若是学得武艺精熟,大胆上前,未必即死;一经退后,断不得生。此理甚明。况人之生死有命焉。你若不该死时,虽千万人将你围住,自有神明护佑,断不得死;你若该死,就坐在家中,还是要死。可见与贼打仗,是怕不得的,也可不必害怕。这种天命论色彩极强的思想,不只是他教导士兵的法宝,也是他安慰自己的利器。他说:“吾尝举功业之成败,名誉之优劣,文章之工拙,概以付之运气一囊之中,久而弥自信其说之不可易也。”不过,作为湘军最高军事统帅,既需有勇,还需有毅,正如蔡锷所说:“军人之居高位者,除能勇不算外,尤须于毅之一字下工夫。挟一往无前之志。具百折不回之气,毁誉、荣辱死生皆可不必较,惟求吾良知之所安。”这就是一个高级将领所应具备的气度。曾国藩说:“国藩昔在江西、湖南,几于通国不能相容。六七年间,浩然不欲复闻世事。惟以造端过大,本以不顾生死自命,宁当更问毁誉。”由此可见曾国藩的意志力非常人可比。
(3)以仁义思想治兵
曾国藩深恶痛绝的还是八旗绿营彼此“败不相救”,他在给江忠源的信中说:“国藩每念今日之兵,极伤恨的,在‘败不相救’四字。”因此,他认为绿营军亟需改革,种种恶习、积习、陋习必须一扫而光,他制定了“别开生面,斩断日月”,“改弦更张,赤地立断”改革方针,立誓要创建一支崭新的军队。这是一支“士卒精强”,“精械精致”的武装,一支可“破釜沉舟,出而图事”的劲旅,一支“诸将一心,万众一气”的队伍。为此他在湘乡守籍时创制了《要齐心》的歌谣。正是由于曾国藩的种种努力,湘军果然成为“齐心相顾,不肯轻弃伴侣”的部队,他们即使平时有仇隙,可一到战场却能同仇敌忾,死生相顾,这不就是孔子所说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侮)”吗?这不就是蔡锷所说的“有争愤于公庭,而言欢于私室;有交哄于平昔,而救助于疆场”吗?曾国藩认为:“治军以勤字为第一,由阅历而知其不可易。未有平口不早起,而临敌忽能早起的;未有平日不习劳,面临敌忽能习劳的;未有平日不能忍饥耐寒,而临敌忽能忍饥耐寒的。”勤劳,不是突然行动,不是心血来潮,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是一贯的生活作风,平时怎样战时怎样,这就需要持之以恒。所以,曾国藩在家书中说:“勤字功夫,第一贵早起,第二贵有恒。”真是说到了要害处。曾国藩总结道:“治军之道,以勤字为先。身勤则强,逸则病。家勤则兴,懒则衰。国勤则治,怠则乱。军勤则胜,惰则败。惰者,暮气,当常常提其朝气。”曾国藩一面在肃清湖南境内民众的反抗,一面又扩充他的部队而成为湘军。对于练兵、带兵,他本是十足的外行,可是他凭着读书、修养的一套“明理”功夫,竟把一支地主武装练就出来。曾国藩首先提出治兵的理论说:仁与礼是治国治民的大经大法,曾国藩用这套理论来治兵,确有成效。当时他对士兵的要求,不仅是在营要做良兵,还要外出能做良民。他曾说:“我辈带兵勇,如父兄带子弟一般,无银钱,无保举,尚是小事。切不可使他因扰民而坏品行,因嫖赌洋烟而坏身体,个个学好,人人成材,则兵勇感恩,兵勇之父母妻子也感恩了。”以仁礼来治兵,是儒家的倡导,他们认为如此这般的军队自是王者之师了,王者之师可以无敌于天下,所以曾国藩以书生来带兵,就是走的这条路。曾国藩对士兵和下级军官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方式是队前讲话,“每逢三、八操演,集诸勇而教之,反复开说至于百语”,“虽不敢云点顽石之头,亦诚欲苦口滴杜鹃之血。”其对高中级军官进行培养教育的主要方式是个别谈话和书信、批札。他在一封奏折中颇为自豪地宣称:“臣昔于诸将来谒,无不立时接见,谆谆训诲,上劝忠勤以报国,下诫骚扰以保民,别后则寄书告诫,颇有师弟督课之象。其于银米子药搬运远近,亦必计算时日,妥为代谋,从不班以虚语。各将士谅其苦衷,颇有家人父子之情。”可以说,这是曾国藩带兵的重要特点,八旗、绿营乃至以往各朝的军队是很少这样做的。
正是由于曾国藩的种种努力,湘军果然成为“齐心相顾,不肯轻弃伴侣”的部队,他们即使平时有仇隙,可一到战场却能同仇敌忾,气势浩荡,死生相顾。这里最重要的,是曾国藩身先士卒,起带头作用,不敢一事懈怠推诿,所以众将士才有呼必应,奋勇杀敌的。这中间支撑曾国藩练兵有成得遂大业的有两点:一是不得避事,这正是曾国藩作为人臣的信条。林则徐也说:“知难而退,此虽保家保身之善谋,然非人臣事君致身之道。”敢于当事,勇于承担责任。二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就是曾国藩作为人臣的最高理想,这就是他为什么在岳州、靖江、湖口三次大败以后投河自尽的原因。表面上是他兵败后无颜见江东父老,内心里却是儒家文化的熏陶所致。他要以死报国,以身全志。《礼记》中说:“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大丈夫就是要为忠于职守而献身,元稹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效职无避祸之心,临事有致命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