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观上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让这浮云观如仙家福地。
洛道带着莫雨菲来此已经近三日光景,但云中子从让柳昊离开偏殿的客房,整整三日都不成出来,使得原本心若止水的洛道,也变得越发焦急。
死气入体事关重大,绝非一朝一夕就能驱除体外,但即便如此,洛道的心中也是越发烦躁。
“嘎吱……”
举在洛道焦躁不安的时候,浮云观的大门开启,一名童子从大门中走了出来,口中呼唤道:“洛道师傅,师祖让你进去一谈!”
洛道虽然年纪较轻,但是玄天道法修行却是颇为高深,就连云中子都赞叹不已,且他与缘天门掌门相识,辈分相当,平辈相论,故此让门下两名童子以师辈称呼洛道。
早已经在外等的内心急切的洛道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快步随着童子走入浮云观中。
在浮云观的一座小花园中,云中子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背靠阑珊,阑珊的东侧就是一个小湖,里面游鱼戏水,荷叶嫩绿。而在云中子的面前,则是有一个不过膝盖的方桌,桌子上有一副棋盘,棋盘的前后两侧各有一个茶杯,而茶壶则放置在棋盘的右侧,此时云中子正手中持着一枚黑子要落下在棋盘之上。
洛道由童子引路,来到此处不由得微微错愕,这云中子前辈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这里下棋,难道师姐已经被救治好了?
心中带着疑惑,洛道走到小亭子的台阶前,然后微微拱手,问道:“前辈叫我来此所为何事,是不是我的师姐已经无恙?”
云中子闻言放下手中的棋子,然后冲着洛道招了招手,说道:“你且先坐过来。”
洛道虽然心中关切莫雨菲,但是求救于云中子,自然也不敢怠慢,何况论辈分,云中子还算是他的长辈师者。当下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云中子对面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洛道,你且看我这盘棋局如何解法?”云中子没有正面回答洛道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让洛道一阵疑惑,但还是俯身看了看棋盘的局势,然后说道:“前辈这一盘棋,白子占据优势,黑子处于劣势,整个形式都是白子合围黑子。”
云中子闻言笑着点头,然后问道:“那你可有解救之法?”
洛道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是却也没有弄清云中子这句话的意思,当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晚辈愚钝,暂且没有想出解救之法。”
云中子点头,再次说道:“你且仔细看一看。”
“前辈……”洛道张口,刚刚叫出这两个字,云中子就抬手打断道:“先不要说,也不要问,你且先看这盘棋局。”
洛道闻言蓦然,知道若自己心不再这个上面,云中子也不会告知。云中子能答应他救治莫雨菲,已经非常不易,若不是昔日洛道对云中子有礼遇之情,只怕他洛道就算真的化身为魔,云中子也绝对不会理会。当下,洛道心中虽然急切与无奈,但还是只好先观看棋局。
但是,当洛道真的凝起心神去观看这盘棋局的时候,突然身体一震,竟是发现这盘棋局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看到金戈铁马,马革裹尸之景,甚至见到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可怕景象,而且洛道的内心随着观看这盘棋局,越看越乱,越看越惊,到了最后,他一声惊呼,整个人都仰头向后栽倒,浑身冒出了冷汗,再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云中子?
所处之地也不再是方才的湖上小亭,面前更没有了棋盘。而是宛若置身修罗地狱,脚下皆是枯骨,甚至有群魔飞舞,数不尽的冤魂在大地上飘荡。不知道多少村镇被毁,燃烧着熊熊大火。
洛道震动,心中升起一种大恐怖。方才还在观看云中子的棋局,为何现在却置身此地?
他举步行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却依然无法走出这片天地,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骨堆积成山,见到多少人家支离破碎,孩童哭喊着爹娘,老人叫嚷着寻找自己的子女。
这真的是一幅人间惨象,而他却仿佛主导了这一切。
太可怕,太可怕。
洛道驻足,最后盘膝,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真,这一切也并不是假,可能是未来的一角,也可能是过去的一幕,更可能是人心的黑暗,还可能是灵魂的一次履行。
洛道盘膝而坐,平复杂乱的内心,虽见眼前一切,却逐渐让自己内心走出,最后他口诵度人经,又唱往生咒,为求超度冤魂,化解磨难,却是不知在这一瞬间,他的双眸变成了血色,身体外升腾的祥瑞伴着黑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道知觉鼻间嗅到一阵清香,是他前几日喝道的那种温茶。
洛道一瞬间睁开了双眼,眼前哪里还有那一副人间惨象,不是就在湖上的小亭子中,在身前正有一副棋盘,白子占据优势,而黑子处于劣势吗?
“前辈……”
洛道开口,想要询问,因为在那之前,他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并非虚妄,却有百般不解,希望得到解答。
但云中子却如最开始一般,抬手打断了他,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洛道一愣,旋即有所思,片刻后开口徐徐将之前见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云中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讲道:“尸山血海并非虚假,人间惨象也并非幻觉,可能都将要发生,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我现在问你,你此刻的心境如何?”
“迷惘又清明,烦躁又平静,很乱也很矛盾……”
洛道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论道行玄法云中子在他之上,论人生经历云中子也丝毫不在他之下,与此人如遇明师,自然将所思所想都尽数说出。
云中子闻言轻轻一叹,指了指桌子上的棋盘,问道:“洛道啊,你可知我这棋局的奇妙之处?”
“晚辈不知,还望前辈告知。”洛道拱手,认真请教。
“我这一副棋局,乃星罗棋局,每一个人用心去观这棋局,所见到的都不同,有杀心者所见所观尽是血腥杀戮。心有慈悲,广大善念者观之,见到的是一片祥和,乃人间之美;而这一切都将会是一个人未来所走的路。而你说见一切以及所做所想,却是非常矛盾,可能一念成魔,也可能一念成佛,善恶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清楚?”
洛道闻言,心神剧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未来的路竟然处在悬崖之巅,一步错将会步步错。
“若是在过去,你所见到定不是这般景象。但是现在,你的心乱了,因数日之前,你一怒之下不惜舍去道心,而要化身成魔,导致你本完全压制的心魔得到机会,将你的道心撬开了缝隙,若是你再这么走下去,有朝一日定然会化身成魔,泯灭良知!”
洛道冷汗夹背,一双手都在颤抖,他没有想到,那一日竟会因为自己的师姐而达到这种程度。
“前辈,我当如何为之,才能避免未来变成那般?”洛道诚心请教,他修行玄天道法,自然知道其中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