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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志愿”人生

进入这个志愿者队伍,我等了10年。最初看见报纸上那几行字的招聘广告时,我怦然心动,以为总算找到一个去处,一个至少可以说话和听别人说话的地方。没想到经过重重考试之后,我落选了。后来我又去参加过若干次招聘考试,不同的是,几乎每考必中。在以后的兼职工作经历中,我除了结识下一批又一批的朋友外,最大的收获是渐渐学会审视自己,尤其是抱着信心分析自己的不足。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进步。因为之前的我,从来都对自己没有过坚定的信心,以为除了教书以外,再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所以兼职的好处对我来说,绝不是金钱买得来的。也正是10年兼职磨炼,使我不断成长,我也终于明白10年前落选的原因。

10年里,我一直关注这个组织的动向,关心那些比我幸运的人在做些什么。只是没有靠近,一半是信心依然不足,一半是因为在兼职的岗位上,也时时会有志愿活动。但是向往和最终加入的决心始终没变。终于,在浏览这个组织的网站时,再次看到那个等了10年的广告。这一次,我的欣喜与10年前无异,我的心态却大不相同。我甚至没有找到报名必需的大学毕业证,就毅然前往,按儿子的说法,招聘的人会听我解释,重要的是看自己的水平和态度。经过报名面试、心理测试,再经过严格辛苦的培训和笔试,还接受了听线学习、接线督导的考察,历时半年左右,我终于正式走入这个队伍,开始向往已久的志愿者生活。

对于志愿者的理解,其实很简单,就是去做没有报酬的工作。没有崇高感,不是出于冲动,更不是图新鲜。对我而言,仅仅是一种需要。10年前的心动,如果有很多摆脱孤独、寻找融入社会契机的期望,今天更多的是理性面对和平常心境下的加入。因为我深深懂得,在这里,有我认为最值得的付出。人生舞台很多,每个人所能选择和可以施展才华的却有限。当你选准了属于自己的舞台,并能不遗余力地为其奋斗、贡献的时候,你的快乐、满足非任何物质享受能比。在大学教书20年,什么是奉献的快乐,我早有体会,但是讲台的局限,校园生活的闭塞也使我常常迷茫,尤其在渐渐明确了自己的学术兴趣和研究方向以后。身为女人,同时肩负社会、家庭多重角色,每个角色都要求你尽职尽责,在每一个角色中你都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大意,不然就得付出被谴责或者自我谴责的痛苦代价。但是,兼顾好所有角色,却不是简单的事。你需要足够的智慧、需要宽大的胸怀、需要饱满的精力,还需要不断更新的知识等等,一个平常女人,谁能做到?我在农村生长,读完大学再教大学,知识也算有一些,可是我的老师和父母,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做女人,怎么扮演好生活中的所有角色。于是,我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却没有相关的知识准备,仅凭天然的习性处理如此复杂的关系,在多年的生活体验后遗憾地发现,我做得很不好。同时我也注意到,身边女人、电影电视中的女人,有很多和我一样,甚至比我做得更不好。于是,我开始思考并努力寻找答案。这个寻找的过程艰难却充满诱惑,漫长却不断给我希望。我像寻找光明和幸福一样乐此不疲,我将这一寻找的开始称为觉醒和复苏,此前的我像在沉睡,在迷茫和痛苦中沉睡;此后的我像得到重生,只要张开眼睛,世界总是充满新奇。我的婚姻不再不可名状,我的孩子总能在我眼中看到鼓励和赞扬。至此,我懂得了什么是女人的成长。

成长带来欢乐,成长让人懂得感恩。这个属于NGO性质的组织,致力于陕西妇女理论婚姻家庭研究,同时在用自己的力量,为两性和谐、妇女发展、社会进步做着诸如热线咨询、个案辅导、法律援助等等工作。而我多年苦恼迷茫的根源不正是这些工作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吗?今天的我走出了迷茫,还需要认识的提高,更重要的是,那些留在记忆中的困惑使我能够深切理解依然在迷茫中煎熬的人们,尤其是妇女姐妹。如果我有一份力量,去做一点对她们有益的事,我的快乐一定不比她们少。对我而言,志愿者工作不只是对他人、对社会的帮助,更是对自己的提携,因为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都像镜子一样,可以照亮周围。我从每一个志愿者身上感受到的温暖,都一再地提醒我,这个群体的魅力是可以供我享用不尽的资源。人生苦短,当我们一路跋涉,满身风尘的歇脚于每一处凉亭、每一个驿站时,不要忘了为我们留下这些凉亭驿站的人们,而我们身后还有要来歇脚的行路者,所以,路过的时候,多留一些、少取一点,人生路上的风景会变得丰富一些、温情一些。志愿者,或许正是一些铺筑凉亭驿站的人。

在做志愿者的路上,我还走得不远,所观所感都十分有限。但是,我的目标只要不变,前面的风景一定会被我尽收眼底。我理想的人生,便是“志愿”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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