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二十六年初春。
兴乐宫侧之别宅小院——华阳公主住所。华丽的花厅、碧纱翠羽、装饰别致。檐前一簇迎春花儿盛开。
音乐声中,大幕徐开。
华阳:(内唱)清早起精神爽梳妆停当。
华阳乘坐凤辇由春、秋二侍女缓步推上。
华阳:(接唱)乘凤辇来花厅满院春光。
十年来肢体伤出游无望,困御榻启兰窗四壁宫墙。
望不见春风柳岸飞絮花,更难寻雪后郊野披银装。
喜近来双足感觉有异样,难道这神脉贯通确是良方?!
春儿:公主,你的伤病是好转了!
华阳:你怎么知道?
春儿:前几天,你在全神贯注地听高先生击筑奏乐,我发现你脚下的裙边在动,还以为是你心爱的那只小花猫,也躲来你脚边听音乐呢!结果不是。
华阳:对。有时候我听着听着,这双脚就不由地随那音乐旋律有所扭动。
秋儿:公主,我不懂这音乐咋能治病呢?
华阳:你没听高先生讲:它和针灸一样,是刺激人的神经脉络。
春儿:是呵!
内架子:“吴后驾到!”春儿、秋儿推华阳出迎,两宫女引吴后上。
华阳:华阳欢迎母后!
吴后:公主免礼,快进厅去。(亲切地扶其肩头入内就座)
华阳:母后,多日不曾前来,是否也把女儿忘了?
吴后:唉哟!我的小公主,这怎么会呢?宫中事多难得抽身呀!
华阳:我知道。自从我出生以来,这后宫之内最疼爱我的就是母后您了!刚才女儿是故意逗你玩的!
吴后:是呵!(感慨地)你我母女虽非亲生,我和你生母可情同亲姐妹呀!
(唱)想当年后宫内嫔妃人众,你生母玉姬妃与我同庚。
我二人性格相投情义重,似孪生姊妹花名扬咸京。
因此在圣驾前备受恩宠,可怜她富贵身红颜命穷。
你降生她临盆不幸丧命,从那时抚养你我爱如亲生。
华阳:(感动地投入吴后怀抱)母后!
吴后:好,好!不提这陈芝麻烂谷子事儿了,话归正题:听说我儿腿伤有所好转,是吗?
华阳:(立刻转悲为喜)是呵,母后!
(唱)看起来老天爷将儿捉弄,十来年众太医都昏庸无能。
自听他高乐师管弦操动,音乐声荡气回肠撼人心旌。
常似见艳阳天桃李芬芳春意浓,又像是龙飞凤舞天马行空。
女儿我心旷神怡如醉似梦,欲乘风效嫦娥飞奔月宫。
吴后:哦?!这般神奇,那高乐师是神仙吧?
华阳:(愈加振奋)母后呵!
(唱)他虽是平凡人乐师一个,竟然是谈古论今多才学。
引商刻羽精通群乐,吹打弹唱吟诗高歌。
更是他为人坦诚光明磊落,知书识礼谦逊随和。
还有那堂堂相貌好体魄,堪称得才貌双全举世无多!
吴后:哟,那可是个十全十美的男子汉啦?
华阳:(不无自恃地)可以这么说。母后,要是你见了他肯定也会喜欢的!
吴后:这么说,我儿是喜欢上他啦?
华阳:唉呀!(撒娇地)人家是喜欢他的音乐和才学!
春儿:好!不管是音乐还是才学,只要我们小公主喜欢,本宫也一定喜欢!
华阳:母后!(高兴地亲昵吴后)宫女甲(上)启禀公主殿下、娘娘千岁!乐师高渐离入宫为公主奏乐疗伤来了!
吴后:好,本宫正要看看我们这位华阳:多才多艺的高乐师!
吴后:对,请!
宫女甲下后,高渐离持乐器上。
高渐离:(念)平生无所愿,淡泊弄管弦。
参见公主殿下、娘娘千岁!
吴后:平身赐座。
高渐离:谢座!
吴后:数月来,先生天天为公主奏乐疗伤,实实辛苦。
高渐离:能为公主效劳,实乃三生有幸!
吴后:听公主说,先生多才博学。当此天下纷争之时,正是男儿建功之际,焉何苦心孤诣专注于管弦之乐?
高渐离:唉,当初在下也曾心高志远,妄想凭仗才学为民谋利而义行天下。怎乃时事纷繁,难如人愿。遂专心音律,求个身心安然。
吴后:所以就练出了这名扬九州的精湛技艺!
高渐离:娘娘过奖了!
华阳:唉呀,你就别客气啦!快为母后奉献一曲吧!
高渐离:好!(忙置琴于几)娘娘!《樛颂》如何?
吴后:但凭先生。
高渐离:(抚琴歌之)(唱)南山有樛木,俯身葛蔓附。
和乐君子呵!仁德必有福。
南山有樛木,蔓藤覆上树。
和乐君子呵!福寿共尔汝!
吴后:好,很好!
高渐离:娘娘见笑了!
华阳:(高兴地)那就再弹一曲?
吴后:不,他可是专来为你奏乐疗伤的呀!再说我还有事,不耽搁了。
华阳:好吧!恕儿不便恭送!
吴后:(亲昵地)那就免了吧!(高兴地率宫女下)
华阳:(向春儿等)你们也去玩会儿吧!
春儿秋儿:(高兴)是!(下)高渐离:公主愿听何曲?
华阳:多日没听你击筑了,击筑如何?
高渐离:在下遵命!
华阳:嗳!(娇嗔地)怎么还是“在下在下”的!我不是说过不许你这样说吗?
高渐离:是!(取竹尺与筑奏之且和以歌)(唱)芦荻苍苍,白露为霜。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逆洄寻之,道阻且长。
溯游觅之,宛在水中央。
华阳:(接唱)春光灿灿,百花烂漫。
有位佳人,居山之巅!(不觉站起)
高渐离:(惊止)公主,你!
华阳:啊?我站起来啦!
高渐离:(高兴地)好!接着来!
高渐离继续击筑。华阳手搭其肩而试步。
高渐离:(合唱)我欲寻之,道阻且难。
日夜思之,却在心间。
这时,一声“大王驾到”!二人不禁一怔。
华阳:快,快扶我坐下!
华阳入座,高渐离一旁持筑侍立。同时,春儿、秋儿也急切返上。接着,嬴政由两太监引上。
华阳:父王驾到,恕儿不能远迎!
嬴政:(两太监退下)不必,不必!(说着,步至辇前爱抚地端详着女儿)
华阳:莫非父王不认识为儿了?
嬴政:喜见我儿容光焕发,想是伤病好些了?
春儿移过凤椅,嬴政辇旁落座。
华阳:是啊!承蒙父王关爱,差遣高乐师前来奏乐疗伤,几月来已大有好转。两腿似有感觉,两脚也能稍微扭动了。
嬴政:(惊喜)哦?这就是见好哇!
华阳:(故作叹息)唉!就是还不能站立起来。
嬴政:不急,不急,慢慢来。唉!你自幼聪明活泼,唯独胆小怕事、感情脆弱。为父心想:作为帝王之女,本该心高志广、英勇豪放,便在狩猎之时,带你纵马郊野,强其锻炼。不料一次坠马,你腿伤致疾,实乃父王之过呀!
华阳:父王!那是你爱儿心切,为儿绝无怨言!
嬴政:我知道。可面对你这十来年病榻之苦,为父总是后悔莫及,难免自责啊!
(唱)每见你困病榻苦受折磨,父王我切肤痛心如刀割。
担心你久病不愈韶华已过,担心你身心创痛岁月蹉跎。
更怕你终身致残铸成永错,辜负你生身母临终时,泪眼殷殷多嘱托!
华阳:父王不必悲伤,女儿托你至尊洪福,又有高先生精心治疗,不久定会痊愈。女儿还像小时候一样,向父王奉献你开心的歌舞哩!
嬴政:好,为父时刻期盼的就是那一天呀!到时候,父王定要重重地赏赐我儿,弥补你这多年来所受伤痛之苦。任儿所求,父王无不允诺!
华阳:(高兴地)此话当真?
嬴政:嗳,父王何时欺骗于你?
华阳:(调皮地)那咱们拉勾!
嬴政:嗨,都大姑娘啦,还像小时候啊!
华阳:(撒娇地)不么,父王,我要!
嬴政:(亲切地)好,父王就与我们小公主拉勾!
华阳:(喜笑着)拉勾拉住,说话算数!
嬴政:(格外喜乐地大笑)哈哈哈!
太监甲:(上)启禀大王,李信将军出师伐楚,丞相恭请圣驾校场授印!
嬴政:好。高渐离,你为公主疗伤已见成效,务必再接再厉,求其尽快痊愈。本王定有重赏!
高渐离:在下遵命!
嬴政:(向华阳)为父去了!
华阳:恕儿不便恭送!
嬴政:好,好!(下)华阳:(向高渐离)哎,还呆着干吗?
高渐离:公主!
华阳:快,扶我站起来!(说着站了起来)
春儿秋儿:(惊喜)公主!
华阳:你们看,我还要练习走路呐!
高渐离:(扶之数步)公主!刚才大王见你有所好转,竟然那般高兴。可你又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已经能够站起来呢?
华阳:哼,瞧你这聪明的大傻瓜!能站起走路,他还让你到这儿来吗!
啊?(顺势妩媚地靠向高渐离胸前)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