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老北京,且一直生活在北京,你就会发现,现在的很多地方你已经不认识了,曾经熟悉的地名,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熟悉的景物。之前去图书馆查崇文区文物汇总,很庆幸还有10%的古迹能找到。为什么都10%了还叫庆幸?因为它们所在的区名都已经不存在了,“左文右武”已经正式下岗了。
很多父辈的人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现在不敢出门了,哪哪都不认识了!”一句话透着英雄迟暮的无奈,在很多北京人的心中那些最熟悉的地方变得那么的“陌生”了。看看下面故事中的地点,不管你是出生,或成长,或经过那里,现在还是那时记忆中的模样吗?
亮马桥这个名儿可不是随便叫的,这里有一段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慈禧太后卖国求荣时发生的故事。
杉篙杆子似的红毛鬼子打进北京后,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满朝的官员躲的躲,逃的逃,还有的帮着洋鬼子为非作歹,把个京城闹腾得乌烟瘴气,老百姓恨死了洋鬼子和卖国的官了。
这一年的五月节,正是东直门外关大集。家住左家庄与静安庄交界地的徐长亮,这天穿着破袄、烂鞋从外关集转悠回家。他怀里揣着一斤半白生生的江米,一路上改词变调儿地唱着:“提起咱秃老亮(他的外号),笑掉世人牙;一辈子打光棍儿,丑秃受人骂。只一样儿,舔盘子涮碗肚儿里肥呀呼呦!哎,哎,哎嘿,地主老财怵咱三分哎……”唱着唱着,他已出了关外,往北然后又往西北一沟头,拐进了莲子坑小道。他想去揪点苇叶,回家包粽子尝尝鲜儿。
不想,从莲子坑围堰的小道上,迎面来了一匹高头大红洋马,马上骑着个尖钩儿鼻子窝豆眼儿、八字胡卷鬓角儿的红毛鬼子,他目不斜视,撇着个嘴,真如同五鬼下凡一样神气,秃老亮一见,瓮声瓮气地嘟哝了一句:“娘的,窄路遇鬼了!”
想躲已经来不及,干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哪儿知道,那鬼子还真想作弄作弄眼前这个叫花子一般的中国人哩。他尖着嗓门儿“唉”了一声,那马便停了下来,冲着走过来的秃老亮又喷鼻子又挠蹄子,接着鬼子一甩鞭子,傲慢地说:“中国人,穷汉,你给我跪下!”
秃老亮这人,穷是穷到了底儿,可那腰杆儿像铁打钢铸的一样硬。远近的大小财主,哪一个能捞他个长短工使?哼!一身牛一样的力气不卖!城里头的饭馆只能有钱人吃不要紧,吃不起坐会儿,搂汤扒拉菜也落得个满肚子油水!秃老亮心里头嘿嘿一笑:今儿个你小子算遇上吃生米儿的了!跪下!秃老亮的膝盖骨跟秃脑壳一样光净,还没尝过啥叫跪哩!想着,他就冲那鬼子一瞪眼儿,伸出个小拇指说:“嘿,小贼儿,你再说一遍爷听听!”那鬼子把“小贼儿”听成了“小子”,小子嘛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把“爷听听”听成了“也听听”。心说:中国人不会说话,不会用词儿,他不在乎地摸摸胡须,晃着脑袋一字一顿地说:“让——你——跪——下!跪下!就在马下头,我要踩你的脊梁骨下马!”说完,斜眉竖眼地瞅着秃老亮。
秃老亮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他咬牙骂了一句:“狗娘养的,老子跪给你看!”他呼啦一下子甩掉破棉袄,一个箭步窜到马前。说时迟,那时快,他一蹲身,只一眨眼工夫,双手紧紧勾住了马兜肚,身子一溜,就紧紧贴在马肚子下面了。接着他脚面一绷劲儿,“啪”,狠狠给了那马一个窝脐脚。那马呀,本来被他这一窜,一抓,一贴,吓得长嘶直立,又挨了这么厉害的一脚,只见它竖起红鬃,亮起雪蹄,没命一样朝东南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尽洒下了一溜溜儿雪白的江米。马背上那个洋鬼子吓得像狼一样嚎叫不止。他一手紧揪马鬃,一手抡刀,想砍马肚子下边的人。无奈那马翻沟越坎儿,狂奔乱跳,手中的洋刀无处可砍。再看秃老亮,索性把头套进马肚,腾出双手,趁着烈马直立前蹄的一刹那,奋力把洋鬼子的右脚踹离了脚蹬。那个洋鬼子猛地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像挂干鱼似的脚朝天,头朝地挂在马上。只听一声惨叫,就活活地被马拖死了。秃老亮揪住鞍蹬,从马肚窜上了马背,照准马肚子又是一脚。这下子,马可受不了啦,它狂怒得直奔运粮河东湾扎下去。秃老亮骂声“正合爷心!”就拼命在水里按着马头。马就这么被淹死了。秃老亮钻出水面,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喊了一声:“有种的打洋鬼子去呀!”说完,一个猛子直奔东游了去。此后,谁也没再见到过他,听说他去打洋鬼子去了。
三天之后,河面上飘起了那匹死马和无头的洋鬼子尸体。嘿嘿,堂堂个洋鬼子总指挥,就这么玩完了!吓得别的洋鬼子再也不敢私自出城了,一见着穷百姓就都属了黄花鱼——靠边溜了。
后人为了纪念秃老亮,就在东湾修了个小桥,名字叫亮马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