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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植物园(下)

云拥着宇,跟在亚诺、魔雪之后,沐恩陪在云的身边。他们一起来到植物园中一处水边。亚诺过来牵起宇的手到水边洗块茎。他们俩已玩儿到了一起。

说也奇怪,这块茎在水中一动不动地听任摆布,没有丝毫的逃跑迹象。实际上,是亚诺作了手脚,水禁锢了块茎的意识,这样看来,跟地球上的土豆没有多大区别了。

席地而坐,三位使者没有离开。云把宇拥在怀里。

亚诺把盛具递过来,这对母子的第一次聚餐就这么简单而独特地开始了。

没有碗筷,没有刀叉,母子俩用手拿着块茎吃雪糕一样咬着吃。块茎没有土豆那种味道,更没有那么脆,它软得不用费什么气力,叫起来也省事多了,没有纤维,口感清香,汁液不多。宇很喜欢吃,云看着宇吃得高兴,于是,劝着宇把剩下的几个都吃完。

沐恩坐在距云母子旁几步远的一棵赤焰树下,凝望着她们,若有所思。他不明白为什么云的感情波动这么大,宇的内心根本看不出有过伤害,她们的依恋却是那么明显而难以割舍。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但沐恩清楚地看到云内心止不住的哀伤。

魔雪在观察身边的几株植物,亚诺用手拨弄着地上的一株琼草。那琼草没有像遇见云时那样逃走,而是缠着亚诺的手指不放。云低声询问着宇什么事,一边用手抚弄着宇的头发,宇依偎在云的怀里,嘴里嚼着块茎。

沐恩不想打扰这对母子的短暂相聚。

宇抬头看了看周围,问:“妈,你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他们为什么跟着我们?”

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何向宇解释这些。最后说道:“这是妈妈的新家,今后妈妈会住在这里。他们是这里的使者,为了保护我们才跟着的。”

宇听到这儿一骨碌坐起来,“那我也不走了。我也要呆在这里。”

“不行!你得回去,你得回去上学。”云坚决地反对。

“难道这里没有学校吗?”宇坚持着。

“我不知道。你想过爸爸吗?他会为你担心,而且这可不是串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她想到了自己再也不能回去的事实,生怕宇也冒失地决定留下来。

“儿子,妈跟你说,在这儿玩够了就跟使者回家去。听话!妈妈会回去看你的。”云在说谎,因为她怕宇不听话。

沐恩在一旁听着她们的交谈,懂得云的一片苦心。

亚诺不怕事儿大,丢下琼草跳起来,“宇过来,我带你去玩儿。”

几乎同时,云和沐恩一齐说道:“亚诺,别闹了!”

魔雪朝这边望过来,带着惊疑。

亚诺又坐了回去。宇倒来了劲头,跑过去,拉着亚诺的胳膊,回头笑着对云:“妈,求你啦!让我玩会儿行吗?就一会儿。”

“我们一起去吧。”沐恩站起身,望着云。

“好吧。云无奈地起身。她真担心亚诺会惹出什么娄子。有沐恩跟着,云心里放心了。

“走吧。”亚诺顽皮得跟宇没什么区别。两个人手拉着手,钻进了前面的树丛。

沐恩赶紧跟上,云小跑着紧随其后。

魔雪奇怪,为什么云和沐恩对亚诺这么不放心。她拾起被宇丢在草丛里的盛具,随后赶来。

亚诺和宇钻进树丛,正碰上一只昆虫模样的植物园使者,宇以为是一只大昆虫呢,呼喊着在后面追赶。

那昆虫有鸡雏大小绿褐相间,形如蚱蜢。蹦蹦跳跳正在前面奔跑。它也第一次见到宇这样的生物,又见后面跟着好几个顶级的使者相随身后,吓得它头也不回拼命狂奔。

亚诺见宇兴趣正浓,也紧跟着追赶。

沐恩见状赶紧拦阻:“亚诺,别追了!那是植物园的使者,别惹麻烦。”

云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昆虫,怕宇有闪失,边跑边喊:“宇,快停下!别追了。”魔雪看着前边,掷出了手中的盛具那盛具正好落在宇和昆虫之间,宇吓得赶紧收住脚步。那个植物园的使者逃走了。

宇失望地四处寻找,云追上来:“行啦,别找了。你没听见,它是这园中的使者吗?”云有点儿生气地责备着。

“我只是想和它玩玩儿。”宇嘀咕着,看到妈妈真生气啦。

沐恩怒视着亚诺:“你跟着胡闹什么?”

“我没有。”亚诺第一次反驳。

看到沐恩和亚诺争吵,魔雪愣在那儿。云赶紧劝解:“都是我们母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宇悄悄地走到亚诺身边,拽着亚诺的手哄到:“别生气啦!这回我听你的。”

亚诺看了看宇,又扫了一眼沐恩,沐恩怒气未消。亚诺又牵起宇的手,迈步走在前头,宇回头冲云笑着,愉快地蹦蹦跳跳跟着亚诺。

云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大的园子里连只鸟儿都没有?而且也听不见虫子叫?更见不着小动物呢?”宇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亚诺。

亚诺低头看了看宇好奇的样子,奇怪地反问:“为什么就非得有鸟呀,虫呀,小动物什么的呢?”

“因为这是常识呀!鸟吃虫子、果子、种子什么的,小动物有吃植物的,有吃昆虫的,而植物又靠昆虫、鸟类传粉撒播种子。这样才能保持生态平衡,对吗?”宇说完回头望了望云,云马上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这儿有鸟,但不在这里,它们在溪谷。这里没有昆虫,米兰诺没有。植物传粉是自己完成的,不需要别的生物帮助。撒播种子是根据需要由植物园的使者完成。至于小动物,这园子里没有。只有在各个空间的外星居所里才能看到。因为我们没有建动物园。”沐恩在一旁帮着解释。亚诺对沐恩替自己解围表示感谢。

沐恩是在为刚才自己的冲动表示歉意。

魔雪接着说道:“地球上的昆虫在幼虫期大多数是以植物或动物为食,它们危害了动植物的生长,而且,繁殖能力极强,很难控制,这对其他动植物来说非常不利,我们不允许这样的生物存在米兰诺星球上。在植物园中有几种真菌,它们负责清除植物上和土壤里的有害物质。就像那个。”魔雪说着,用手指向右侧一棵树上。在那里有一块不规则的灰色苔藓似的东西,它在慢慢地移动。宇好奇地拽着亚诺过去看。

云也凑上前,仔细打量着,它不同于地球上的真菌。它们没有菌盖、菌丝和类似的形状,看样子,恐怕也不能食用。

“是的,这不能吃。它是清洁工。”魔雪答道。云已习惯这种无问而答的方式,宇则疑惑地看着魔雪。

“使者能看透我们头脑中想的东西。”云低声解释给宇。

宇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手指捅了捅,那块真菌突然一翻身,贴到了宇的手背上。宇吓得“吗!”惊叫起来,使劲甩着手,可那东西牢牢地粘着不掉。

亚诺急忙去帮忙往下弄,可那真菌似乎长到了宇的手上。

云急得用手去抠,可糟糕的是宇和云的手上都有了块块的真菌。云吓得连哭带喊:“快来帮帮我们!”

沐恩赶紧过来帮助云和宇往下划拉,但仍无济于事。魔雪看着大家手忙脚乱的样子,说道:“我来吧。”

就见她把手往云和宇手上的真菌上一荡,那真菌就脱落下来钻入地下不见了。

云破泣为笑,用手摸着宇的手背看了又看。

“没事的,它并不伤人。只是不喜欢被人碰,而且,好像宇的手上不太干净,它在帮他清洁。”魔雪平静地说着奇怪地看着亚诺和沐恩。

被魔雪这么一看,两位使者都觉得很没趣。

“谢谢!”云对魔雪很感激。“不要再动任何东西,只管看,听见没有?”云在数落着宇。

“听见了啦!”宇不高兴地回答,拉着长腔。

因为亚诺和宇一样,也是第一次这么悠闲地到植物园来,所以,没过多久,好奇心又怂恿他们俩溜出了云的视野。

云一颗心一直悬着,左右顾盼着寻找。魔雪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一点儿都不担心宇和亚诺。因为她知道这附近没有什么可以警惕的,与地球上的森林、园林相比,这里倒是万无一失的。没有毒虫、毒草之类的东西。她担心的倒是这两个“孩子”会毁坏什么。

沐恩明白了魔雪的心意后,也轻松了许多,他在一旁安慰着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看着魔雪的神态,又听到沐恩的话,云放心不少,但仍四处寻找着宇的踪迹:“谁知道那个冒失的亚诺会把宇带到哪里去呢?”云在心里想着,“还是喊喊吧。”

“宇,你在哪儿?”云最终忍不住呼唤着。

没有回声。

沐恩看到云紧张的样子,于是,通过心灵感应,让亚诺赶紧带宇过来。

“怎么啦?妈!”宇兴奋地从树丛间跑回来,亚诺拉着他的手,看样子也很高兴。

“我”云刚说了一个字就愣在那儿,“这是,你的衣服?”云在问亚诺是怎么回事。

亚诺看到云的表情后心里在想:“又怎么啦?”可当他低头看见宇时,他也愣在那儿。原来,宇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衫,一条黄色的运动裤,可是现在,上衣变成了浅绿色,裤子变成了灰白色。

“你们动了格诺的调色使者,是吗?”魔雪忍不住先开口了。

听了魔雪的话,亚诺和宇相互对望着,满脸的兴奋。

“妈,太好玩儿啦!”宇眉飞色舞地转头看着云,想告诉她什么,可当他发觉妈妈的脸色很难看时,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云气得在发抖。她清楚,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宇太不听话,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就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都没有改变一点儿,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愁。

沐恩看到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劝解:“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魔雪不是说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危险的吗,别担心了。”

“你不懂。”云带着哭腔,第一次否定沐恩的话。

沐恩问亚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亚诺看到云这副样子,没有了刚才的兴致,简单地述说了一遍经过。

原来,他和宇在林子里到处寻找有趣的东西,因为宇到处碰,结果两人误入了格诺的实验室,正巧一位调色使者在工作,这二位一进来,把这个使者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东西散落下来,他俩帮着拣来着。那是些圆形的彩色小球,瞧使者不注意的时候,宇那了两颗放进了衣袋里。谁知道这两颗调色球会跑,把宇的衣服改了色。

听完亚诺的讲述,魔雪微笑着:“没关系,我可以帮宇把衣服恢复原样。”说完,她把手在宇的衣服上滑过,瞬间,宇的上衣又呈白色,裤子又是浅黄色的了。魔雪张开手,两颗玻璃球大小的彩球在她手心滚动着。

这时,尾随而来的调色使者正好赶到,魔雪把两颗调色球交给了他。

“你打算怎么办?让宇回去?还是再留他一段时间?但不能太长,因为来这儿的是宇的意识,他的身体还在地球,时间一长会引起恐慌的。”沐恩温和地征求着云的意见。

云很矛盾,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一别,将是永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经受得住这第二次分别。宇还是那样不懂事,这更让自己放心不下。云感到绝望。自己连个帮忙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沐恩看着云,心里觉得有点儿伤心。自己为云做了那么多,可她终究没有把自己当朋友看。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你们看着办吧。但千万不能答应他留下。”云最后说了一句。她知道,宇玩得高兴,就是让他留下来,他都不会后悔的。因为米兰诺这么大,他有看不完的新鲜事物,玩儿不完的有趣东西。她认为宇没有责任感,没有上进心。他应该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为在家守候他的父亲着想。

沐恩看到了云的思想,云没有对他设防。

“我们去亚克星人的居所看看,你说行吗?那里没有危险。”沐恩试探着说出自己的建议,他不想云在把宇赶走后再后悔没有多留他一会儿,他不想看到云伤心难过的样子,而且在天梯,在忘海那一幕幕,一直让沐恩心惊。他怕云再走极端,那时沐恩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回天之力。

“好吧,听你的。”云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宇本以为妈妈一定会赶自己走,可听到沐恩和妈妈的对话后,自己又兴奋得不得了,强忍着不让妈妈看到自己高兴劲儿,免得妈妈又生气了。宇凑过来,用小手牵着云的手,仰头望着云的脸。云看到后一把把宇揽到怀里,无声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呢?”云太希望宇能快点儿懂事,成为一个勤学上进的好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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