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云的话哽在那儿,过了几分钟,艰难地说:“好吧!我送你走。”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云倒是没有想到。
“谢谢你!”
“这幅画你带着。”男人把画轴递了过来,云从床上迈了下来,伸手去接。就在这瞬间,两个人都僵在那里。
云伸出的是右手,男人看到了那银光闪闪的食指。再想缩回来已经晚了。
“怎么回事?”男人发现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不知道。”云只能说谎。
“我能看看吗?”男人追问,又向云靠近了一步。
“有必要吗?”云故意轻松的样子。
“我想看看,可以吗?”男人坚持着,靠得更近。他已经能伸手碰到云的手了。云迅速地收回了手。
“我说,不可以。行吗?”云声音又提了上去,怒目瞪着他。
男人停在那儿,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盯着云的脸。
也许他在权衡利弊,是否放她离开。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对你说的话。对吗?”一字一句地慢慢地从他那紧绷的嘴唇中吐出,像子弹一样射向了云,云全身一颤。
“我不知道!”云没有说谎,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相信他多少。她不欠他的,他不该这样对自己。云心里这样想着,她不想让步,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男人步步紧逼,说出的话也咄咄逼人。
“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嗯?”云几乎是在冲着他怒吼,扬起了右手的食指晃了晃,“我们是敌人吗?我们是亲人吗?我们究竟怎么啦?要挟我吗?”眼泪顺着她愤怒的脸颊不停地流淌着,困兽般来回走着,脸青一阵儿,绿一阵儿。“我是谁?我是一个怪物吗?”她挥舞着右手,把上衣划成了一条一条的,顺手撕了下来,裸露着胸膛。
男人被云疯狂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
“你要他们复活。对吗?”云指着男人手中的画轴,“你想让他们发动战争,还是要毁灭哪个星球?要我帮忙,是吗?告诉我?”云在咆哮。
“你需要冷静!我们过会儿再谈,好吗?”男人先镇定下来,声音里没有了先前的凌厉气势,似乎在和云商量,然后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云听见脚步声消失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一脚把那画轴踢到地下,咣地一声,仰面倒在了床上。咬着牙,盯着床盖,“我完了!我怎么这么笨呢?!”云在心里骂着自己。
阵阵刺痛从胸前传来,云以为自己心脏出了问题,用手去揉,结果更痛了,而且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心脏痛。震惊之余,她低头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前胸正在流血。原来是刚才自己划破了皮肤,翻身起床,把上衣剩下的部分脱下来,使者擦拭浸出的血液。也许倒下来会好些。慢慢地,云试着倒下去,一点点地擦着,按一会儿再抬起来,免得时间一长,衣服黏在伤口处,龇牙咧嘴地忍着不喊出来。今天已经够丢人的啦,但愿没人来烦自己啦。云心里嘀咕着,血已经止住了。云随手抓过来那条金色床单儿,盖在身上,用碎衣服上撕下的一条布缠住右手的食指和指甲,不想让它再伤到自己。
忙完了,睡意又来了。云在心里纳闷,为什么倒在这张床上就想睡觉呢?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她提醒着自己,想坐起来,可眼皮打架,有千斤重似的。不知不觉中,她已沉沉睡去了。
她又回到了梦里,又梦到了那个男孩儿。他就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那幅画。抬头看见她正看他,他笑了,很灿烂的一个笑脸。抬起右手的食指,在眼前,还是像上次那样晃了晃。但这次又多了一个动作,食指晃动后直接在脖子的地方横着划了一下,然后,冲她摇了摇头。她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不能自杀。“为什么?”她脱口而出。他指了指她面前的画轴,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短暂而寓意深刻的梦,梦结束的时候,云已经醒了。她决定下床,不能再睡了。****着上身,云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转着,她不想碰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透着怪异。没有光源,房间却很明亮,那窗户也许也不该是玻璃,玻璃不会那么明亮耀眼。它们不该属于自己,它们属于那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身体的男孩儿。可为什么自己在这儿,男孩儿的灵魂在自己的梦里?难道,是自己占了他的“房间”?那我自己的身体在哪儿?
云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瞎转,大脑嗡嗡乱叫,感觉自己像是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样,无助地等待未知的命运。
一想到小白鼠,云忽然觉得自己该冷静地好好想一想。
也许,我该留在这里。这是云最后的决定。她觉得,比起一个人住在魔尧为自己建造的居所,孤独寂寞会永远与自己相伴。我会支撑多久?如果,我会活很久,那无异于永远的禁闭。我会疯的。在这里,我可以慢慢了解他们,好像自己还有价值存在。云在心里想着,脚停在了门口。
待门一开,云探头向外望了一眼,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这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上身血迹犹在,回头再看看凌乱的床上床下,自己都在纳闷,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倒不像自己了。既然决定留下来,还是和为贵。
云一边想着,转回身,收拾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房间。一切停当,云又坐回了床中央。手里握着那幅银灰色的卷轴,思考着。或许,该再仔细看看,心动不如行动。
云麻利地拆掉右手食指上的布条,回想着梦中男孩儿的动作和眼神,“不会吧!”云吃惊地想到,男孩儿在梦中用手指划了自己的手臂后画卷就打开了的时候,那刺痛感一下子就又回到了她的右手臂上。好象有被划了一次,身子一抖,拿画卷的左手不自觉地松开了画轴,摸了摸右臂,也就在同时,画卷自动展开了,平摊在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