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剑裹挟的魔法势大力重,苍辉金光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将周围的空气消散,形成了刹那间的真空剑域状态。
然后,片刻间急剧收缩的气流填充了这块剑域,剑身彼此消磨互不相让产生的巨响轰然于庭院中爆发。
金光于上,苍辉在下,一压一顶,剑域中产生的狂暴魔力乱流致使其范围内再容不得持有者以外的人接近分毫。
我初次使用了剑身上所赋予的魔法,在成功的一瞬间我能感觉到,随着心脏的跳动,自身的魔力如血液般流入苍辉笼罩的剑身。
剑有着生命,哪怕它只是一把暂时只能施展魔法连锋刃都没有的玉制魔剑。
剑握于手中,唤它一声,它便醒了。
气流撩着我的头发使其像展旌旗般飘于身后,流光的缝隙之中我看到对方盔甲眼洞处漏出的目光夹杂了几分惊愕的色彩。
我知道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让动天的威力达到最大,但,在我全力以赴出剑之下,于细微处仍然能瞥见这一剑未来能够揽起的月芒星光。
对方拼尽全力竭尽所能地想将我的剑身崩开,欲将我在下一个瞬间斩成一捧肉屑。
能让老子赶紧灭了你吗?这似乎是对方手中的剑一直在问的问题。
我当然不会答应,我手中的剑也不会答应。
心中想到“我的”两个字之后,我有些渐渐的高兴。
自从被扔进商队的囚笼之后,我虽然很幸运没有被他们将身上的东西洗劫一空,但能获得所谓自己的新东西的情况无外乎那么两种。
水和食物,勉强能保命,就这么简单。
之后,来到斯诺庄园,新的属于“我的”在我的吃惊中不断增加。
新的家,新的生活方式,令我麻木但至少是新的那些衣服,新的关心我的人等等。
短短的几个月里,我变得很容易高兴。
现在我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仍然能依靠我手中的剑护住自己的性命,恪守自己不让对方通过于此的承诺,所以我更加高兴。
在商路之上为了多喝一口水多吃一口干粮维持足够的体力,我在墨儿的建议下穷尽所能或取悦那些大人或博得尽可能的同情,只是为了能让自己不会在晕厥时被抛弃在生存希望渺茫的沙漠之中。
我想起了大小姐最早问我的一句话。
你是不想死还是想活着?
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没有底气来回答这种看似很是深奥的问题。
现在,我似乎开始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
过去,我被迫在肉眼可见的重重困难之中为了不至于痛苦死去而拼命地活着,但现在和未来,在大小姐和安娜等的支持之下,我为了好好活着必然会去主动挑战那些未知的困难。
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到生命之中从来没有过的喜悦。
深呼了一口气,我有些对于不知道在狂喊着什么的对手产生了厌烦的心思。
“墨儿姐,我想试着跳过他。”
我征求了一下在我的意识中不断为我呐喊助威的墨儿,也正因为她的存在才能让我快速地成熟起来。
“那就跳过吧,眼前这个家伙比起我这里的大块黑石连个小石子都算不上,其实,他这么大的人完全就是一个依赖装备的渣渣。”
听到她似带开玩笑的轻松回复,我在心中升起了几丝更多的自信。
“你,你,你的魔力为什么会这么多?这,这绝对不可能!”
对方手中长剑的金光逐渐地在苍辉的映照下黯淡下去,我终于能听清楚他嘴中吐出的一句话。
我有些迷惑,明明还没打破僵持的状态,他那既恼怒又带有恐惧的口气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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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注视着庭院中这场战斗的宾妮尔不自觉地用手捏着银色发梢,没有丝毫懈怠地趴在窗户上,她恨不得将脸贴住冰冷的玻璃好看得更仔细一些。
“大小姐,等这场战斗结束后,休息一段时间,我打算好好锻炼一下他,他还是太弱了。”
“嗯?安娜,我觉得他做得很好了,他的魔力输出的强度和速度明显高出对方一大截啊。”
“力量和剑术都太弱了,也就反应能力和防范意识还不错,我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甚至用了仓库中的宝物给他打造了称手的魔剑,就算他年龄小也不能以防守保命的潜意识来软绵绵地进攻。”
“呜,安娜你太严厉了,你看他现在逐渐摆出压制的姿态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
“太慢了。就算世人没有几人再知道夫人的魔法向来以快速的压制力而著称,但这种软绵绵的出剑挫了夫人那天下无双的魔法的气势让我很生气。夫人要是知道她的魔法只是被用来挡对方一剑还无法在一瞬间决定胜负,估计会笑着好好疼爱他一番。”
“安娜,你有些变了。”
“嗯?大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之前很少直接说出你在生气,当然,我知道我也曾经做了些错事让你很难过,但你对他竟然会生气到直接说出来的地步,至少,你受他们父子的影响变了很多,我说的对吗?”
女仆低头思考了一阵,沉默不语。
“嘻嘻,不说这些了,对了,安娜,那些信你看过后得出了什么信息?”
宾妮尔撅了撅嘴决定跳过了先前的话题,转而问了一件她除了现在的场面稍微关心的其他事情。
“把最近的信连起来解读暗语,‘贝尔卡那边警惕比格最近的动作所以下了秘密指令,学院决定不管克洛里斯方面的态度,已经暗中派来了负责传话这边的信使’。”
“嗯,我知道了,之前的战斗有让我感觉稍稍不和谐的地方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大小姐渐渐眯住了红色的双眼,因为窗外的苍辉一扫原本还算低调的姿态,傲然地将对面的金光毫不客气地,一层层地吞噬殆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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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啊啊啊!你到底是谁?这不可能!”
苍辉贪婪地舔食着黯淡的金光,在剑域中,我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于肩上,但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剧烈抖动。
我听着对面那个令我不胜其烦大吼大叫的人的话语,想了想他之前那些略带侮辱的话。
“我现在不过是斯诺庄园中的一个童仆罢了,我想你也不屑知道我的名字。”
回答了他想知道的问题,我向前轻轻地挪动了一步,第一次将对面的人逼得身体不得不向后倾斜。
对面的半边剑域中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躁动,我看着他头盔上几乎要被连根拔起的那根萧萧翎羽。
是时候了,该我赢了,我这样想着,笑了一笑。
我对他的压制已经不用再顾虑彼此间身型力量的差距,于是轻轻地一抖剑身,苍辉迸发着将对面的身影一口湮没。
剑域崩裂,魔剑的苍辉携着狂傲的旋风,夹杂着四散躲藏的零星金光,在仅剩下的两只阻挡对方脚步的黑猫昂首阔步不约而同自行消失之下,席卷了我面前的整个庭院。
无数的呻吟叫骂声在混沌的风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我扶着魔剑有些发烫的白玉剑身,双腿有些发麻,但还是觉得有些不解。
有那个冤大头挡住大多的魔力剑势,我这一剑应该杀不了任何人。
那,为什么对面的叫声像我某次路过山下屠户家时听到的杀猪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