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幽暗的地下室中,枪声显得格外响亮,在一瞬间盖过了头顶的雷声,但又如同另一道炸雷,震得白泉的鼓膜发麻。
可就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又是一道清脆的声响,接着是一片白芒闪过,白泉觉得要糟糕,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身着黑色雨衣的李雪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滑到了白泉的面前,的确是滑,因为白泉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脚步!
“你输了。”当再次看到李雪白皙的笑脸时,她已经站在了白泉身前,从袖口抽出的一把窄小的弯刀搭在了白泉的脖子上,因为太黑看不清楚弯刀的模样,只是挥舞起来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快到可以将白泉的子弹挡下,白泉吞下了口水,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美丽温婉的女人竟然是如此的厉害。
白泉的脸色有些复杂,他不是第一次被人用刀指着了,也没有那么害怕,反而呆呆地看着李雪,问了一句:“为什么?”
“指的是哪一方面?”李雪的笑容依旧很温暖,摘下面具的她根本不是那个疾如闪电的白脸,而是那个会笑着给他们泡茶的家庭主妇,更让白泉有些无法接受的是,李雪的形象,和他内心深处那个朦胧的母亲形象是那么的相似。
“为什么要和我们为敌?”
李雪眯眼看着白泉,确认了白泉认真的表情不是在作秀后,笑着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从没有见过古秦会有你这样的人,在敌人的刀下会问出这种问题。”
白泉不答,依旧是看着李雪的眼睛。
“我们是敌人啊。”李雪用弯刀的刀身轻轻地拍了拍白泉的脸,“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而敌人对敌人通常都是不择手段的,就像是我当了孟华这么多年的妻子,现在也要杀了他。”
“你不爱孟华?”
“不,我爱。”李雪的眼波流转,美丽的脸色渗透出了一丝情意,“就算是对一头猪,这么多年也会有感情,更不要说是一个人,要不然我也不会生下他的女儿。”
“我不懂。”
“你还年轻,慢慢就会懂得。”李雪将弯刀从白泉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你不杀我?”白泉微微有些惊讶。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很像我的弟弟。”李雪的身影渐渐没入了黑暗中,“但我弟弟死了,所以我不想看着你死。”
李雪的解释有些奇怪,但白泉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背部都被冷汗侵湿,毕竟又从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圈。
白泉又举起了手枪,打开了战术手电,见李雪正站在墙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挂在墙上的那柄古剑,古剑安静的悬挂在墙边,古朴的剑身在手电的照耀下微微发射着光芒。
“你们就是为了这东西来的?”见李雪暂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白泉索性放大了胆子,走到了李雪的身边,开口问道。
李雪并没有扭头看白泉,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开枪机会,李雪应该没有时间做出应对,但不知怎么的,白泉还是觉得李雪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毕竟是真真在电话中都忌惮的“白脸”,不可能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有察觉,连白泉都知道不能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那么就只能用李雪根本不怕白泉开枪来解释了。
“这怎么能被称作是东西。”李雪微微笑道,“这可是对它以及它的上一任主人的大不敬,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一些的刃灵,我们也不会冒着和古秦交战的危险,也想要得到它。”
白泉认真地打量着这把古剑,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既没有阿妮喧哗的锋利,也没有上官焱师兄方天画戟的霸气,怎么看都是一把很普通的古董,应该放在博物馆生锈才是。白泉真怀疑这古剑还能砍得动人,会不会一碰就散架?
……
长青冷哼一声,慈悲再次落下,红脸提刀格挡,于是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然后地面的又下陷了一些,红脸便再次跳开。
长青终于毛了,直接将慈悲插入了地面上,然后冷冷的看着红脸:“传说中的刽子手就是这种只会防守的德行?真对不起你的威名。”
红脸将刀平举在自己的胸前,身后大雨倾盆,雷声阵阵,他却安安稳稳的站在其中,任由雨水打落在他的雨衣上,不动如山。大雨将刀身洗的越发明亮,甚至可以从中看到红脸脸谱的条纹。
长青拔出慈悲,走出了别墅,抹了一把落在脸上的雨水,狠狠的甩到了地上:“所有的防御都是有破绽的,何况你根本不是专注于防御的,我就看你能够躲多久。”
红脸不言,依旧是保持着将刀平举在胸前的动作。长青略微蓄力,接着如同豹子一般的掠出,慈悲高速挥动着,打断了雨水落下的痕迹,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可也只是在下一瞬,数道残影再次汇聚在了一起,凌空劈下,红脸再次举刀就挡。
见此长青眼里闪过一丝精芒,他手臂上的肌肉猛地一颤,凌空劈下的慈悲再次化作一道残影,从红脸的刀前闪过,化棍为剑,猛地插向红脸腹中,红脸没有反应过来,被捅了一个正着,闷哼一声向后退去,长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跟上去便接了一套不知名的棍法。
雷雨中,长青如同一个苦修多年的行者,他就像是个沉寂多年的豹子,慈悲就是他缓缓张开的獠牙,对敌人发出致命一击。
红脸由于最初中了长青一记闷棍,接下来的动作便显得有些迟缓,手中的刀也难以跟上慈悲的速度,况且斩首用的大刀本身就不适合用来抵挡攻击。所以仅仅是在几个呼吸间,身上已经有多处中了长青的猛棍,发出了几声闷响,然后猛地退到了远处,半跪在了地上。
长青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停下来,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一道鲜血从红脸的面具中流下,顺着他的脖子滑落到了衣领中。由于戴着脸谱,看不清楚红脸的表情,只见红脸轻轻擦拭掉了脖间的鲜血,手中沾着得雨滴将鲜血抹散,红脸缓缓地站了起来。
“古秦的人始终是疯子,从几十年前便是这样。”红脸声音十分平淡,听不出受了多重的伤,“强制改变进攻路线,那并不是假动作,而是两败俱伤,你这样打你的肌肉又能承受多久?”
长青咧嘴笑了:“至少你也受伤了不是吗?战斗就是要打的激烈。还有,我挺喜欢你说我的疯子的,要知道疯子疯起来是最无敌的。”
“是吗?”红脸喃喃道,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红色的脸谱,看上去有些狰狞恐怖,“不过始终不是那位前辈,你再怎么疯,也只是个疯和尚罢了。”
红脸再次举起了屠刀,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防御,而是将刀尖对准了长青:“慈悲,我不想和你拼命,但你执意找死,那便去死吧!”
长青舔了舔嘴唇,他知道红脸认真了,于是举起慈悲,慈悲的末端是被一块小黑布包裹着的,由于是在黑暗中,所以不怎么明显。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慈悲吗?”长青扯开了慈悲末端的黑布,原来慈悲的末端并不是圆的,而是尖的,像是一杆长枪,顶部是暗红色的,像是血液凝固的颜色,“慈与悲是这个棍子的两头,圆的那头是慈,意在告诉我们佛家弟子以慈悲为怀,而尖的那端则是悲,不是我们的悲,而是敌人的悲。”
明朝时,倭寇大举入侵,少林武僧鼎力抗倭,流传了不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少林弟子们将原本只是用来训练的棍棒削尖做武器来御敌,从不杀生的和尚们成为了倭寇眼中最恐怖的敌人。相传少林一武僧武功奇高,一人一棒下不知倒下了多少倭寇,后来,他手中的那根棍便称为慈悲,慈是慈悲的慈,悲是悲伤的悲,敌人的悲伤。
“古秦,从未有过后继无人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