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吴地,自古以来有一道美味的菜肴叫“莼羹鲈脍”,历史上还流传有西晋张翰因此辞官归家的佳话。这道菜不仅反映了魏晋时代吴人饮食上的习惯,更是中华美食由肥腻到清淡的转变标志。
北魏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记载了脍鱼莼羹的做法,并且说莼菜生茎而未展叶,称其为“雉尾莼”,第一肥美。烹饪时,鱼和莼菜均要放到冷水中,并且要另外煮豉汁作琥珀色,用以调羹的味道。
莼羹中的莼是一种及其平常的水生植物,又叫做“水葵”,古代又称为“”, 是水生的本草,叶子浮于水面之上,其叶细嫩可做羹。用莼菜作羹已经有着很悠久的历史了,从晋人偏爱莼羹的清淡和鲜嫩胜于其他蔬菜就可以看出,晋代已经开始了一种新的饮食风尚和饮食观念,即追求清淡的菜肴。作鲈鱼脍的鲈鱼,民间又称其为“媳妇鱼”、“花姑鱼”,是生活在长江下游的近海鱼类,人们经常在河流的入海口处捕到,其肉质鲜美,是江南的珍贵特产,历来被誉为东南美味。
鲈鱼、莼菜的滋味隽永、清新,而张翰“莼鲈之思”的典故更让它名满华夏。“莼鲈之思”的典故出自《晋书张翰转》,南宋刘义庆在《世说新语》里面也有相关的记载。西晋有个文学家张翰,是江南吴人(今江苏苏州人)。他的父亲曾经是三国孙吴的大鸿胪张俨。晋初风行封同姓子弟为王,司马昭的孙子司马。被袭封为了齐王。“八王之乱”中,齐王迎惠帝复位立下了大功,拜为大司马,执掌了朝政大权。张翰当时就在司马手下为官。他见司马骄奢淫逸,专横跋扈,就预言司马必然走向失败。张翰为人纵放不拘,很有才华,又写得一手好文章,世人都说他有阮籍的风度,所以给他一个称号叫做“江东步兵”。他想到自己很可能会受到司马。的连累,在瑟瑟秋风之中他又想起了家乡的菰菜、莼羹、鲈鱼脍,他突然觉得:人生最可贵之处在于舒服和自由,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如此辛苦的为了追求官位远离家乡呢?于是他急流勇退,辞官归里。他归隐之后不久,长沙王发兵攻打司马,齐王终究被讨杀,张翰则幸免遇难。
根据《本草》当中的说法,莼鲈同羹还可以下气止呕,这又给张翰在抑郁之时思念家乡莼鲈的说法提供了一些重要的证据。人们都说张翰有先见之明,所谓的思念家乡的莼羹和鲈脍,其实只是他的抽身借口罢了。后人常用“莼鲈之思”作为归隐的代名词。唐代白居易有诗曰:“秋风一箸鲈鱼脍,张翰摇头唤不归”,南宋辛弃疾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说“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末”,吟诵的都是这件事。
对张翰因思念家乡美食而弃官还家的举动,诗人们不仅能够理解,而且多对其表达了褒扬的态度。唐代人也热衷莼菜鲈鱼,到了宋代,诗人们似乎兴趣更浓。苏东坡有妙句:“季鹰真得水中仙,直为鲈鱼也自贤”。欧阳修为张翰写过很有感情的诗:“清词不逊江东名,怆楚归隐言难明。思乡忽从秋风起,白蚬莼菜脍鲈羹”。不少诗人还因迷恋张翰莼鲈之思的典故,亲自来到江南感受莼菜鲈鱼的美味,尽管这莼菜和鲈鱼的产地并非他们的家乡,但也会借题发挥,抒发一下自己的思乡之情。陈尧佐有诗云:“扁舟系岸不忍去,秋风斜日鲈鱼乡”。米芾诗曰:“玉破鲈鱼霜破柑,垂虹秋色满东南”。陆游曰:“今年菰菜尝新晚,正与鲈鱼一并来”。宋代谈明在其《吴兴志》中说到鲈鱼,有“肉细美,宜羹,又可为脍,张翰所思者”的记载,可见在江南吴地,这道美味的菜肴连同张翰回乡的美名一起传遍了中国。
同样喜爱莼羹的江南名士
在《晋书陆机传》中也有一则让羹获得盛誉的故事。和张翰同是吴郡人的晋代书法家、文学家陆机也钟爱羹。相传,陆机到了洛阳之后,就去拜访侍中王济,王济指着羊酪对他说:“你们江南什么食品可以和北方的这种美味的羊奶酪相美呢?”陆机说:“千里羹,未下盐。”尽管同样喜欢羹,但是陆机的结局却和张翰不同,他在八王之乱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