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兰在区政府做文秘工作,她爱好文学,总幻想有朝一日能当上令人瞩目的女作家。这个想法,直接影响了她的个人生活问题。看对象高标准严要求,结果挑来挑去把自己挑老了。眼瞅着快30了,还孤伶伶一个人。如果再挑,这辈子就过去了。这才不得不降低标准和一个叫丛立辰的工人结了婚。
丛立辰虽然是个工人,其实真不错,忠厚老实,不嗜烟酒,爱好看书。什么书都看,尤其是武侠小说。还特别会操持家。说实在的,他除了不善言语,做为丈夫,没什么不够格的。但郭兰兰就是瞧不起他,干家务她认为是胸无大志,不善言语,她说是窝囊废,看书被她讽刺为“大学漏。”这些她虽然没挂在嘴上,可丛立辰心里却明镜似的。他想跟郭兰兰来点热度,可一看她象块冰一样,也就只好打住了。两个人就象互助组,维持会,吃的是一锅饭,却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
谁知就这样的家庭,婚姻,又雪上加霜,出现了危机,从立辰的单位倒闭,他成了下岗工人。丛立辰是个要强的人,下岗之后,他买了一辆脚踏三轮车,当上了三轮车夫。这么一来,郭兰兰更觉的没面子了。心里仅存的对丈夫的一点将就也荡然无存了。后来,她干脆回了娘家,一住就是两三个月,把丈夫扔在家里不管不问。
在这一段时间里,郭兰兰也十分苦闷,过去她还发表几篇“豆腐”块文章,现在文坛不景气,治散治滥,不少刊物被砍了。读者的要求又普遍提高,她的“豆腐块”也推销不出去了。唯一给她带来一点桅籍的就是书了,每天下班,她把自己埋进书里,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这天,郭兰兰在看一本杂志,看到了一则征文获奖名单。获一等奖的居然是本市铝业公司的一个叫马迟的作者。这是个陌生的名子,在本市凡搞文学的她都熟悉,一下子出来个马迟,她感到很好奇,就把这篇获一等奖的文章找来读完,赞不绝口。这是一篇散文,立意新颖脱俗,文字扑实生动。郭兰兰越看越激动,共鸣越强烈。她心里产生了感情的冲动,她要拜访拜访这位了不起的马迟。向他请教,还有一种蒙蒙胧胧说不清楚的感觉。郭兰兰一阵阵脸红心跳。开使了少女般的想象,她想直接到铝业公司找马迟,向他求教。打扮完了又觉得不妥,最后,她铺开稿纸,热情扬溢的写了一封请教信。语言虔诚,烫手。按照地址寄出去了,探探路。
几天以后,在急切的盼望中,终于盼来了马迟的回信。马迟在信中回答了她提出的问题之后,表示愿意和她共同探讨文学创作。看着马迟有力挺拔的字迹,文采飞扬的话语,郭兰兰的心深深被打动了,她心旌激荡,热血沸腾。趁热打铁,又写了第二封信,第三封信……由文学到友情,渐渐流露出倾慕之意,表达了急于一见的愿望。马迟来信告诉她要想见面,可到铝业公司宣传部。
郭兰兰的家离铝业公司不远,坐公共汽车20分钟就到,郭兰兰将自己刻意打扮了一番后,便乘车去了铝业公司宣传部。
一进屋,见一个小伙子坐在写字抬前,她礼貌的问一句:“同志,请问马迟老师在吗?”小伙子抬头看了一眼,反问了一句:“你是郭兰兰吧?”
她点点头,刚想和小伙子握手,小伙子说:“我叫任宏,马迟老师一般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来拿信,但今天不知怎么没来。”
郭兰兰有些失望:“哦,是这样,那好……”
郭兰兰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任宏高兴的说:“可能是马迟老师来了,”便回应一声“请进。”
门一开,只见丛立辰走了进来,郭兰兰立刻慌的背过身子,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她万万没想到,在这能碰到这个讨厌鬼。蹬三轮蹬到宣传部了。她的心慌乱极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讨厌鬼还是她的丈夫,这个瞪三轮的现在是最小的市民了,个顶个的得理闹翻天,万一被他当众撮穿了她的西洋镜,她这脸还往哪搁?再说要是传到马迟的耳朵里,她的一番心思就白花了。她估计这个讨厌鬼大概是谁雇来的,在这呆不了多久,胆战心惊的拿本杂志假装在看,等着他快点走。
谁知他一进来,屋里象来了个大人物,一下子安静了,她吓坏了,估摸着大概是这小子脸色变了,吓得任宏不敢吱声了。天哪,这要是再把任宏扯进去就更糟了,她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突然,从立辰说话了:“兰兰,你来了。”
这轻轻的一句话,在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的屋子里,把郭兰兰吓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猛地转过身子,一看,愣住了,任宏不知什么时侯出去了,屋里只剩她和丛力辰,郭兰兰又害怕又糊涂,什么话也不会说了。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丛立辰。他还是那么憨厚的笑着,解释说:“马迟是我的笔名,意思是我是一匹跑的不快的马。”
郭兰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的丈夫竟是一位有成就的作家。猛然间她想起了自己写的那些信。一张脸立刻红的象块红布。再也挂不住了,说话声音也变了调,颤抖着说:“你愚弄我。”
丛立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我没有愚弄你,是你不想了解我,我才不得不把我的学生的办公室当做我的收发室。”
一句话说出了他们俩人之间的结症所在,郭兰兰别提多尴尬了。面对她根本没瞧起的丈夫和她崇拜的马迟,简直无地自容了。
这时,丛立辰又说话了:“兰兰,我不怪你,我们的婚姻基础不牢,你跟我结婚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咱们先回家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郭兰兰如逢大赦,全身一阵轻松,第一次正眼看了看丈夫,她发现丈夫其实挺英俊,方方正正的脸,直直的鼻子,一张嘴楞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