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白山腹地,有个叫桦树沟的小屯子,星星散散的住着十几户人家。屯里有个姑娘,叫郭金玲。她从小失去父母,是在姐姐家中长大的。金玲虽然生活在山沟,可出落的又水灵又俊俏,就象传说中的人参姑娘一样美丽。
屯子里有个叫黄德的光棍汉,长的又矮又丑,仗着自己弄点山货挣了点钱,就想娶金玲做老婆。金玲的姐夫见钱眼开,背着金玲姐俩,受了黄德三千元彩礼钱。非逼金玲嫁给黄德不可。金玲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见姐姐又受气又为难的样子,只好强迫自己答应下来。
这天,金玲上山打猪草,想起自己的婚事,又落下泪来。她一边哭一边走,突然见一个人艰难的往泉眼那边爬。金玲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人是20多岁的小伙子,脸上身上到处是划破的血口子,眼睛微闭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听到脚步声,他慢慢的睁开眼,惊恐的望着金玲说:“大姐,我不是坏人,帮我弄点水行吗?”金玲是个心底善良的姑娘,她看这人的确不象坏人,就到泉眼那边捧了几捧水给他喝了。这人喝了水精神多了,坐起来说:“大姐,谢谢你,我是饿的,休息一会就好了,你走吧。”金玲瞅瞅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转身下山了。当天晚上,村里来了两个警察,问有没有外人来到村里。金玲的姐姐和姐夫都说没看见。金玲明知道警察问的就是自己在山上碰到的那个人,可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跟着说没看见。
第二天,金玲又上山打猪草,走着走着她不知为什么竟把昨天遇到的小伙子跟黄德比。正觉得好笑,突然有个不大的声音在喊:“大姐,大姐。”金玲一抬头,正是昨天的那个小伙子坐在草棵子里冲她招手。金玲心想,这人怎么还没走,在山上住一宿了吗?想到这,不由自主的走上前问道:“你怎么没走?”小伙子苦笑笑:“往哪走,我是个杀人犯。”金玲“忽悠”一下人就呆在那了。小伙子马上安慰道:“大姐,我杀的是个流氓。”小伙子好象并不想瞒金玲,把前前后后的事给她讲了起来。
小伙子叫吉明山,家住沈阳。父母在几年前就离了婚。今年他没考上大学,在家里待业。心里烦闷,就到长白山大舅家串门,没想到他到的那天晚上,在林业局服务公司上班的表妹披头散发的跑回来,哭着说她被公司经理的儿子曲云强奸了。吉明山一怒之下就跟大舅大舅妈到林业公安局报了案。谁知从公安局回来,走在水库大坝的时候,曲云截住了他们,骂了声:“小鳖犊子,我叫你们报案!”从后腰抽出一根茶杯粗的棍子,劈头向吉明山抡了过来,两人立刻就撕打在一块了。也许是老天报应,曲云这小子一脚瞪塌了一块石头,啊的一声惨叫,就摔下了大坝。吉明山看着血染的石头和摔死的曲云,当时就傻了,大舅和大舅妈看出人命了,哭着喊着让他快跑,天塌下来有他们顶着。就这样,他晕头转向的来到这里。
金玲听完,对吉明山太佩服了。好象他杀的不是曲云,而是黄德。心里痛快极了。不由关切的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吉明山长叹一声:“哎,咋办,我也不知道咋办,看你不象坏人才跟你说了。”金玲心里一热,盯盯的瞅着吉明山,突然说出一句连吉明山都想不到的话:“昨晚有两个警察来问过你,咱们俩跑吧。”吉明山愣了:“咱俩跑,咱们俩是啥意思?你跑什么?”一句话,金玲的眼圈红了。她冲动的说:“我姐夫那个王八蛋,把我卖给了一个丑八怪,不跑不是活受罪吗?”吉明山明白了,他点点头:“好,那咱们就跑。”就这样,金玲回家拿出私房钱,两人走了一天一夜,走出了大山,坐上火车跑了。
两人一直坐到终点通江车站。他们夹在潮水般的人流往外涌。金玲从小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车站和这么拥挤的人群。走出站台后,她见吉明山奔一辆大客车去了,她也紧跟着挤了上去。大客车一启动,她下意识的拉了一下吉明山的胳膊,吉明山一回头,金玲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吉明山,分明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伙子。金玲急得大喊起来:“明山,明山!”可是,喊了半天也没回应。等到了下一站,金玲赶紧下车,晕头转向的费了好大劲才找回火车站。她找遍了火车站,也没见到吉明山的影子。晚上,金玲也不知道找旅店,就在候车室的长椅上睡了一夜。她在车站等了三天,还是没找到吉明山。她着急上火,一下子病倒了。幸好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把她领到她家的小土屋里,给她吃了药,喂了汤。等她病好了之后,躺在炕上,把自己和吉明山的事告诉了老人,老人便把她留了下来。
一天,老太太又去捡破烂去了,金玲一个人走出家门,不知不觉走上了铁道,她顺着铁道一直往前走,思绪顺着铁道向前伸展着。她不知道吉明山现在怎样了,更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远处一声长鸣,才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突然看见前边不远处铁轨中间躺着一个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车,她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个人拖出铁轨。火车呼啸着贴身而过,金玲松了口气,这才看清那人双手反捆在背后,嘴里塞着破布,而且还是一个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金玲赶紧给他松开绳子,这人立刻从嘴里掏出破布,趴在地上,咣咣咣给金玲嗑了一串响头:“救命之恩,永世不忘,恩人救我就救到底吧。我被坏人绑架了,他们想害死我,我自己走不回去,求恩人搀我一把,将我送回去。”金玲把他扶到大路上,截住一辆出租车,一直把他送到市内一幢独门独户的三层楼前。车刚停下,就从楼里涌出七八个男女,有的叫大哥,有的叫经理。急切的问他到哪里去了。这人骂骂咧咧的说:“我叫陈六子那帮狗日的劫了。他们想害死我,幸亏这姑娘救了我。走,进屋再说。”
一个梳爆炸头的女人一听,拉住金玲的胳膊说:“哎,这位小姐妹,你救了我们经理,可立大功了,我们经理不知要怎么感谢你呢。”金玲被硬拉着,来到二楼一间豪华的屋子时,这人吩咐道:“老四,拿两千元前来。”他接过老四递过的钱对金玲说“姑娘,我这人知恩图报,这点钱暂做谢礼,不成敬意,你收下吧。”金玲站起来说:“不,我什么也不要,我走了。”说着往门口走去。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这年头还有不喜欢钱的吗?只听这人又道:“慢,既然这样,那好,我们交个朋友,我叫曲云,你今后有什么难处,随时到这找我。这个楼是我办公的地方,也是我的家。”金玲一听曲云二字,心砰的一跳,心想,他会不会是明山哥说的那个曲云,难道他没死?明山哥会不会被他害了。金玲脑筋一动,说:“经理,我没有工作,你帮我在这找点活干行不行?”曲云一笑:“小事一桩,明天就来上班吧。”就这样,金玲留在了曲云的身边。
金玲慢慢的知道了曲云正是吉明山的仇人,他掉下大坝之后,没摔死,只摔断了一条腿,养好伤后,依靠老子的势力来到通江开了一家公司,明里做买卖暗里坑崩拐骗,勾结地痞流氓,成了通江一霸。
曲云这个畜牲,连他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放过,有一天,他竟把金玲堵在屋里,企图对她施暴。金玲疯了一般向曲云撞去。曲云粗壮的胳膊只一挡,金玲就象一块棉絮被撞倒在地。她随手从地上摸起一根拐仗向曲云打去。曲云伸手接住拐仗,两人一使劲,拐仗一下子断成两截,金玲定睛一看,握在自己手里的一截竟是一把明晃晃的三棱剑。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金玲猛扑过去,将钢剑深深的刺进曲云的肚子里。曲云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之中。死了。
金玲被捕了,但她杀的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流氓,通江黑社会的头子,又是防卫过当,只判了三年,缓期四年执行。宣判结束,金玲走出法厅时,惊喜的看到吉明山站在院子里的太阳下,深情的望着她。原来吉明山一直在寻找金玲,他听说了曲云被杀一案的公开审理,才知道金玲在这里,便火速赶来。
金玲看着吉明山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这个农村姑娘心头一热,在大厅广众之下,几步冲上去,一头扑进了吉明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