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在南京城上空完全升起的时候,一队穿着蓝白相间迷彩服的年轻军人背着各种枪械和装备,排着整齐的步伐从南京市水西门大街418号——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走出来。
鲁炎以前也了解南京大屠杀,但是感受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直接,这么震惊。他回忆起了以前在北京参加过的一次亚洲大学生游泳比赛,那天晚上,他输给了一名日本选手,屈居亚军,不少激动而愤怒的中国大学生围在游泳馆的门口不肯离去,大骂鲁炎。鲁炎当时还有些怨气,但现在是真正地理解了那些大学生的心情。回忆起来,那次赛后颁奖时游泳馆里演奏日本国歌,他见过一些中国大学生根本不起立。此刻他也真正明白了中国大学生们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情绪。鲁炎隐隐觉得以后面对任何一个日本人,心情都不会平静,因为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宿怨,而是一个民族与一个民族之间的愤怒。
南京,这是一个饱经风霜和战火的城市啊!
鲁炎抬头望着渐渐晴朗的天空,又抬起胳膊,低头看了看雷鲨臂章,心中涌出一股又悲壮又骄傲的滋味。
水西门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用惊讶和好奇的目光观望着这支神秘的部队。那些全副武装的年轻战士的脸上涂满了伪装油彩,根本分不清本来面目。看上去似乎每个人都一样,又似乎每个人都不一样。
纪念馆的门前,两辆挂着海军红色字头的运兵车和一辆迷彩吉普车早就迫不及待地发出阵阵轰鸣声。雷鲨队员们面目凝重地依次钻进车厢,最后一名放下了厚实的迷彩帆布。
一切准备就绪后,肖海毅登上了带队的吉普车,向身边的司机下令,“全速向西郊机场开进。”
一小时后,雷鲨队员们已经坐上了一架小形军用运输机。飞机从南京西郊的一个军用机场起飞,直奔陆战第7旅的驻地——广东省湛江市。
队员们一个星期来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现在他们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许多队员的屁股刚沾到座位,就已经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把这帮小子累坏了。”武刚笑着摇摇头,回头看着睡姿各异的雷鲨队员们,“这一个星期他们周转了四处战场,贯穿了三个城市,参加了26个科目的演习和考核,体力消耗太大了。”
“你不也一样?我看你倒是很精神!”龙百川坐在武刚身边,打趣地说道,“老武,我看你才是老当益壮啊!这次考核结束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家看看了?”
“回家?看看吧?”武刚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我媳妇儿一个人在老家一边上班,一边照顾我父母,还得带孩子,真是难为她了。”武刚在家是独子,今年33岁了,副团已经满三年,妻子早就够了随军的标准,儿子也已经7岁了。可他父母常年生活在北方,年迈多病,两位老人家死活不肯来到南方,所以武刚只好把妻子一人留在老家照顾父母。
“这男人一结婚生子啊,不论走到哪,不论在干啥,心里总觉得有些放不下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责任感吧?”武刚继续说,他猛然醒悟似地拍了下脑门,“啊!龙队长,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结婚吧?”
龙百川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急什么?遇到合适的就谈,遇不到就算。”
“也不能这么说,事业是事业,家庭是家庭,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今年初又调正营又分新房,万事具备,只欠新娘了。”武刚哈哈一笑,“不行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吧?包准你满意!”
“行呀,有合适的就见见。”龙百川看着武刚黑漆漆的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两人同时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两人心中都明白,只要回到基地,刚刚组建的雷鲨中队就要归属侦察大队的编制了,这就意味着雷鲨队员们的兽营集训生涯到此结束,他们将走出兽营,搬到旅机关直属的侦察大队营房中去生活和训练,和虎鲨中队、龙鲨中队一起接受各种新的作战任务。龙百川是侦察大队大队长,雷鲨中队的精英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部下。
半分钟后,还是武刚先开口,“龙队长,这帮小子行,练起来呼呼的,比我带的任何一次集训队员的素质都好!就是有些自由散漫,你可得看紧点儿!”
“那是你的功劳!”龙百川真诚地说,“我这是不劳而获!”
“什么叫不劳而获?”武刚两眼一瞪,故意板起面孔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切听组织上的安排。要我看,这帮小子早就能上一线打头阵了!上次围捕海盗的任务,他们完成的就很好嘛!不过龙队长我今天倚老卖老,嘱咐你一句话,我把我的学生交给你,你可不能分什么亲疏远近,别光照顾自家地里的虎鲨和龙鲨了!”
“老武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雷鲨们成了后娘养的儿子!”
两人同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理解的快乐,多了几分轻松和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