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炎慢慢走出学校办公大楼。
阳光从高空毫无吝啬地撒下来,穿过路边梧桐树的树枝,阴一块晴一块的打在他的脸上。鲁炎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天空明晃晃的春日,觉得两天内发生的一切犹如做梦。
他也不明白,参军入伍似乎并不是一时冲动,可他现在站在学校的路上,环顾整个校园
景色的时候,从心里却涌出了一丝后悔。真的要离开这里了?要离开这个承载过自己游泳梦想的象牙塔了吗?
还有弟弟鲁寒,他此刻是在游泳馆中拼命地训练?还是在宿舍发呆?
鲁炎如失魂一般走在路上,双眼看着前面,却是一片空白。
人的命运往往掌握在一个决定之间。
他的头脑中乱成一锅粥,怅然若失地向前走着。
等鲁炎再抬头时,他已经走到了熟悉的游泳馆门前。
巨大的落地玻璃门后,有一个影子。
阳光撒在玻璃上,从其他角度看,影子似乎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雾气,不咸不淡,刚好喂饱眼球。
鲁炎的影子一动不动。
鲁炎看着自己的影子,也是不动。
人和影子就静静的站着。
最后,影子先开口了。
“哥哥,你走进来,和我一起训练,不要去当兵了,你忘记了咱们当初的誓言吗?”
鲁炎看着如自己影子一般的弟弟鲁寒,嘴唇微微颤抖。他觉得此刻鲁寒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尽管只有一层薄薄的玻璃门,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不尽的思念如长将一般滚滚而来。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参军,恐怕再见到弟弟就难了。
他的胸口很疼,像有火在烧。他每一次打退堂鼓的时候,放在胸前运动服中的母亲相片就刺他一下。相片上,母亲的笑容仿佛带着针,一下一下,刺痛了鲁炎。
却也刺怒了鲁寒。
“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她连抱都没抱过我。”鲁寒继续说,“她已经失踪了很多年,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活人没必要和死人较劲儿啊!哥哥!”
“哥,你进来吧,我们继续过我们的生活,继续实现我们的梦想,好吗?”
鲁炎觉得自己要燃烧了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玻璃门。
“这就对了,哥哥,快进来啊,下个星期还有比赛呢。”鲁寒有些惊喜地说道。说着,他的手搭上门把手,就要拉开玻璃门。
突然,鲁炎抢上一步,按住玻璃门,从门外的把手上扯下一串铁索。
“哥!你干什么?”鲁寒惊呼,“你要干什么?开门啊!”他看到哥哥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在自己大力的摇晃之下摆动着脑袋。
“嘎巴”一声清脆的回音升起。
门内,鲁寒大声叫喊,拼命推门,铁索被撞得哗哗作响。
门外,鲁炎仿佛耗费掉了所有的精力,瘫坐在水泥地面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弟弟在玻璃门后挣扎呐喊。
鲁寒在挣扎中,听到哥哥的嘴里挤出五个字,顺着风断断续续地传到自己耳朵里:
“她…是…妈妈…啊”
这个春寒料峭的下午,19岁的鲁寒被哥哥鲁炎锁在学校游泳馆内。
而同样19岁的鲁炎,以一种近乎残忍的诀别方式,告别了玻璃门后哭喊流泪的弟弟,带着寻找母亲林兰的希望,迈向了神秘部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