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89 释“参差”

柳永[望海潮]云：“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近人蒋礼鸿先生《敦煌变文字义通释》页171云：“参差，几乎，差不多。”柳词盖谓钱塘城中大抵有十万户人家也，此“参差”正差不多之意，蒋说至确。现代汉语约举成数，每言“十万上下”、“十万左右”，上下、左右云者，犹之言参差也。吴自牧《梦粱录》卷十九“塌房”条云：“柳永咏钱塘词曰：‘参差十万人家。’此元丰前语也。自高庙车驾由建康幸杭，驻跸几近二百余年，户口蕃息，近百万余家。”所谓“近”，正柳词“参差”之同义语。近人胡云翼先生《宋词选》（以下简称胡选）释柳词此句之“参差”云：“这里用来形容房屋高低不齐。关汉卿《南吕一枝花·杭州景》：‘万余家楼阁参差。’用此意。”虽以“参差”之古义解之，实误。一、关曲未必用柳词为出典；二、即令用柳词，关去北宋已久，亦未必解“参差”词义；三、柳词用“参差”在数词前，乃状语；关曲用“参差”在主语后，乃谓语。两句句例本自不同，未宜牵合。于以见词曲虽小道，求解人亦正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