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言斟酌了片刻,字字清晰道:“靖国公主确实很美,但还是不如温将军。我没有见过温夫人,只能妄自揣测,或许,应该是和温夫人如出一撤。”
“你见过靖国公主?”
“只是画像。禁言阁从不买虚假消息,有人既提供靖国公主的消息,那么我们自是要验证真伪。”
阳泽良久才叹气一声,缓缓收起画卷:“那你可知宰相之女柳菁菁?”
安初言略皱眉:“知晓是知晓。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何在这时提起她。”
“一月后,我要迎娶柳菁菁为侧妃。”
这一晚,安初言拒绝了阳泽为她擦头。第一次,两人隔着个屏风,一夜无语。只是这一夜,谁都不曾入睡。第二天,安初言依旧在躲避着阳泽,虽说屋内就这么大的地方,可安初言若是想要躲一个人,无须跑到天涯海角,只在一片屋檐下即可。
早饭后就不见安初言的踪影,阳泽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提起那事。他成婚与否,本就没有必要告之安初言,即便是被那人知晓,他大可就像应对五弟一样来应对安初言,道一句这本就是一场各取所需,平衡朝中势力的婚姻,不涉及任何的爱恋。
只是对着安初言,阳泽实在是说不出那样的话来。安初言,和别人不一样。如今安初言这般态度,阳泽自嘲地想,他是否可以自我安慰和幻想一下,安初言对他其实也是不一样。
房梁之上,安初言看着底下的阳泽,心中也满是惆怅。
只是一场婚礼,他迟早会娶亲,身为太子,未来的皇上,坐拥后宫三千还不是正常的事儿。而她,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或者也可以成为这人心中的白月光,红玫瑰,午夜时分,想起来,便觉惆怅。可这样劝诫宽慰自己后,心中反而更加拥堵。
安初言低头埋首于双膝之间,不住地叹息:她到底还是陷了进去。
常人道: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的安公子终究也还是凡夫俗子一个,也逃不开这一个情字。
世人人人交口相传初见安初言时,那惊为天地的场景,可无人知晓,安初言初见阳泽,也为对方所惊艳。
那一年桃花盛开,安初言寻思着天好花美,便带着青兰踏青采春。沿途,青兰见桃花盛开之时的烂漫景象,想着要采些花瓣回去酿成酒或是酱,安初言一向对这些耗性子的事不提劲儿,便放青兰自己一个人去摘花瓣,而她则是执着把纸扇漫步桃花林中,成为他人眼中的画中人,直到她看见站在桃花树下的阳泽。
不知是谁唤了声阳泽的名字,阳泽缓缓回头,不见唤名之人,只见传闻中的安初言安公子正静静地站在树下,于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令人心觉舒适的笑容。
只是霎那间的工夫,安初言竟有些失神,再等她回过神来,阳泽早已和声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安初言安公子?”
安初言记得那时自己是第一次那么不像自己。“我是,敢问阁下是?”
“风泽。”
初见,只一眼,便叫安初言陷入了情字之中。之后,安初言明知风泽是带着目的接近她,却还是忍不住掏心掏肺地对他。果然,思春的少女是世上最傻的生物,她安初言也不能例外。
一月后大婚吗?那她就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一个月。
打定了主意,晚饭时间,安初言主动现身了,和往常一样吃饭,等阳泽沐浴完毕进去睡觉。只是阳泽被安初言这完全正常的反应给吓得不正常了,好几次想要开口和她搭话,结果都败在了安初言冰冷的眼神之下。
夜间,阳泽睡在屋外的软榻之上,忍不住长嘘短吁。二更天的时候,安初言终于忍无可忍,干脆地翻身披衣起床走到屏风外,揪起阳泽的衣襟,压低自己的声音,却没有压抑住自己的火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阳泽愣了愣,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傻傻地看着安初言。
“别跟个女人一样唧唧哇哇的成不成!”
“不……你以后不会再躲着我了吗?”
安初言啧舌:“今早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没有下次了。那么你现在能安静地给我躺着了吗?”
这下阳泽能够确实安初言真的是恢复正常了:“没问题。只要你不要故意躲起来,不让我找到就好。”
气恼地松开自己的手,安初言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转身回去睡觉。
只是这样安详闲适的日子并未持续很久,随着婚期的接近,阳泽不得不回府去准备一些事情。但他始终不放心安初言,也想过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安初言离开,可又怕离开皇宫后,他们就要自此江湖不见。但若是将他继续留在这御书房内,只怕不出十日,也定会叫父王发现。还未等阳泽纠结完是否要带着安初言离开,在一日的清晨,安初言已不告而别。
阳泽在御书房内不吃不喝等了足足三日也不见那人现身。第四日的清晨,阳泽离开了御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府,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事情。
按照习俗,婚前,他和柳菁菁是不能相见的,这倒成全了他。现下,他确实是不想和任何人见面。毫不知情的五皇子阳旭一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后,错误地以为阳泽这是在发泄他对于这桩婚事的不满。
房内,阳泽抚摸着温将军的画卷,这是安初言离开前留给他的唯一一样物品。虽然知晓画中人并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但阳泽还是忍不住将画中人当做了那人。
“其实你比温将军还要美艳很多。”阳泽说。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安初言就在皇宫附近的道观里,她在离开皇宫后就直奔这里。只因百里玥传书于她:洛道姑有急事要亲口跟她说,事关善水道人和青兰。
这两个安初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