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言这一躲就是两个月,两个月里,皇帝差不多是将整个皇宫都掀了过来,太池的水也一停就是两个月,后宫中的嫔妃们抱怨纷纷,皇后也是怨言颇多,和太后多次劝诫,警告皇帝,但都无果。而作为当事人的安初言则完全是处于风暴之外,每天就待在御书房内,吃着茶点,看着书,好生惬意。
阳泽处理完当日的政务后,疲惫地瘫倒椅子里,想起来什么后,扭过头去看躺在贵妃椅里打盹的安初言,不禁好气又好笑。“你倒是惬意了。”
一直蹲在房梁上待命的琉璃听到阳泽的话后,半眯着眼低头看着底下的阳泽,晃了晃他的大尾巴,和安初言一样,继续眯眼打盹。
梦中,安初言梦到以前的事情,很多杂乱的片段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翻飞而去,她试着伸手去抓住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和物从她的之间流逝,飞走。
“言儿。”混沌之中,有人轻声唤道。安初言一怔,随即想起来这是善水的声音。
“言儿,休得胡闹。你若是再这般调皮,为师就只能继续罚跪。琉璃,这次你不准再为她解脱,你若是为她开脱一句,我便加上一炷香。”
“言儿,记得每年酷暑和酷寒季节回来,否则为师就是用绑的也会将你绑回来。”
“言儿,难为你有心了,这礼物,为师很喜欢。”
耳畔不断回响着善水的声音,或严厉,或慈爱,或焦急,或温柔,每一句,每一个字皆是为了她。安初言突然很想善水,她好就没有回去了,没有回到善水的道观里了。
梦外,阳泽坐在软榻边缘,侧身看着自安初言眼角滑下的泪水,如着魔一般,他伸手拭去了那滴泪。
“师父……”安初言在梦中呢喃着,眼角跟着滑下更多的泪水来。
阳泽愣了会儿,便明白过来,安初言是想家了。掐指一算,这个时节他该是待在善水道人身边,无忧无虑地度过酷暑季节,而不是这里,整日提心吊胆。
软榻之上,安初言披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侧卧着,因为思念善水而略微蜷缩着身子,此时的他没有了往日里的威风和嚣张,反而多了几分柔弱和无助。
阳泽叹了口气,怜爱地抚摸着安初言的侧脸,睡梦之中感觉到温热的热感,安初言本能地凑了过去,如小猫一般蹭了蹭阳泽的手掌,甚至发出了几声满足的呢喃声。阳泽的心间一软,眉宇之间更多了几分温柔,看着自己被安初言握住不放的手,他无声地笑了笑,也罢,就随他去好了。
睡梦中以为善水就在身边的安初言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醒来的时候早已是黄昏时分,睁眼看见坐在地上趴在软榻边沉睡的阳泽,安初言被吓了一跳,刚想摇醒阳泽问他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低头就看见自己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惊得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失去了依托的阳泽的手便重重地砸了下去,所幸是砸在了安初言的小腹上。但这不小的动静还是将阳泽唤醒了。
睡眼惺忪地阳泽看见安初言因为惊讶过度而微微张开的嘴,一脸呆蠢的模样,脑中也还是一片混沌。因为是以不舒适的姿势入睡,现在醒来后,阳泽呲牙揉了揉自己酸楚发麻的腰部,脑袋开始清明起来。
“醒了吗?该准备用晚膳了,今晚轮到你洗澡了,我等下就吩咐他们去抬水来。”
阳泽揉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安初言还是一副没睡醒的痴傻模样,很是不厚道地笑了:“怎么,还没睡醒?”
安初言难得迷糊,摇了摇头。
“那边起来吃饭吧。你不饿我还饿了。”
点头,然后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阳泽地身后就要往外走。阳泽只得拦住这人,无奈道:“宫女们还没将膳食送进来,你这就出去,是想告诉我父皇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不成。”
安初言哦了一声,乖乖地往回走了几步。阳泽这才开口吩咐宫女们备膳。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安初言总算是回过神来,问:“你为什么会睡在那个地方?是因为我抓着你的手吗?你可以叫醒我的。”
“安公子的起床气我可不敢再领教了,不然等下顶着个五指印,你要怎么和外面的众人解释。”阳泽含笑打趣着安初言。
安初言自知自己起床气很大,如今青兰也不在身边,连个能管制她的人都不在。说起来,她也是好久没有见到青兰了,这下子真的是便宜百里玥那个混蛋了,希望等她出去后,他俩不会都有孩子了。
眼看着这人又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阳泽只好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她的碗里,安初言无意识地将菜扒拉到嘴里,阳泽见状,又夹了一筷子的菜,依旧是被吃到嘴里。就这样,两人一个夹,一个吃,倒也和谐,等安初言再回过神来,眼前的菜早已没有多少了,刚想开口责怪阳泽将菜全部都吃光了,安初言却突然觉得自己有吃撑的倾向,不解中,她还是没将责怪的话说出口。
和往常一样,屏风被拉起,阳泽背对着安初言等她洗完澡。
“你今天似乎很爱走神。”无聊之下,阳泽只好和安初言搭话。
安初言想了想今天晚间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道:“大概是睡迷糊了。”
“我听见你在睡梦中叫了善水道长的名字。你是想他了?”
想起梦中的情景,安初言说:“是有点。下午睡觉也梦到了师父,我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师父了。本来说好从东边回来就回去的,如今都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陪着我回京的。如果你在扬州那里就回去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被困在皇宫里了。”阳泽自责道,想起下午见到的,在睡梦中哭泣的安初言,心更加疼了。
“我不回京城,你要让青兰一个人来找我吗?我可舍不得。”安初言想都不想反驳道。
阳泽心中的那点儿可怜和自责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人还就真的是挺不识好歹的。阳泽恨得有些牙痒:“你既然这么担心青兰,我看你被困在这里两个多月也没和她联系一次。青兰姑娘这会儿怕是想你想得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