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潼无懈可击的辨护,终于迫使法官作出林若蓝无罪的决定。经受感情挫折之后,林若蓝决心独自一人回了湘西。
1
林若蓝被捕一个月后,滨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了。
雨潼此时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他迫切希望找到给胡玲雪下毒的真凶,另一方面他必须得依据客观的事实提出他的理由,他也不想林若蓝因此而蒙受不白之冤。作为林若蓝的辨护员,他不能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必须依据每一个过程的纰漏之处提出他的客观分析和公正的理由,尽量让法官和旁听者心服口服。
滨海市检察院向滨海中院提起公诉,指控被告人林若蓝因失去男朋友归罪于被害者的介入,遂产生报复心理,在利用为被害者补牙的机会,将表面涂有毒物铊粉的银汞填充物,填入牙齿内。十月二十一日,被害人因吃枣被核噎掉小块牙齿,从而致使牙齿填充物落入体内,后因抢救无效而死亡。检方随后出示了明珠司法鉴定中心法医毒物分析的报告单,并展示了从被告工作室搜出的藏有毒物铊粉的器具,作为胡玲雪被金属铊中毒致死的证据。尽管被告不承认犯罪事实,但证据确凿。所以,应该判定被告谋杀罪成立。
“我觉得法官应该慎重为宜。如果被告犯罪事实成立,说明被告谋杀被害者不是一时的气愤,在实施结果之前,有一个犯罪的长期准备过程,并对每一步的操作有着周密详尽的计划。在补牙材料的上面涂铊后,盛装铊药的器皿表面一般会残留微量铊药。被告真的有预谋的话,她应当明白残留的剧毒药物不及时清除将会留下隐患和要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既然这样,被告一定会在事后仔细地处理用过含铊的器皿,为何还要在诊所放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让警方搜查到呢?她是一个有着高智商且受过高等教育的医生,不会连消灭罪证这点常识也不懂吧?”雨潼作为林若蓝的辨护员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也许,她会认为别人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呢?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牙齿里填充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忽略,让被告露出了马脚呢?”检方人员说道。
“请问,公安人员通过什么方法表明,被害者的牙齿填充物也含有铊呢?”
“这种样品具有一定的时效性。一但填充物掉落到了体内,已无法及时取样。虽然不能检测原填充物是否含有铊,但填充物掉入被害者体内的时间与引起被害者毒性发作的时间完全吻合。据我们了解,毒发之前,与被害者有亲密接触的是雨博士和胡诗渊。要说有重大犯罪嫌疑对象,可以说,雨博士和胡诗渊也应被列入其中。”
检方反将了一军,其用意很明显,当心把你自己卷进说不清的旋涡之中。检方的反击并没有使雨潼退却。
“根据公安局的审问记录表明,林若蓝并不承认她买过铊药,说不出铊药从何而来,这是一个极大的疑点。警方只是从三星诊所2号室的废物箱里发现了毒物铊粉,并通过明珠司法鉴定中心的法医取了被害者体内的血样和生前的尿样作检测,根据检测结果证实她体内有铊存在。可是,仅凭这点就能认定林若蓝在填补的牙齿材料中涂了铊吗?”
“毒物学家先生,你别忘了,死者是在修补材料掉入体内后发生剧烈中毒的,表明当时进入体内的铊浓度最高。警方从诊所搜查到铊,说明被告的犯罪动机也存在,我想,至于铊药从何而来,并不影响本案的审定。除非你另有证据表明,铊是从其它途径进入到被害者的体内。你所说的只是细枝末叶,既不足以说明她没有犯罪动机,也难以澄清她有没有实拖犯罪活动。而被害者是因为中了重金属的剧毒而死,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根据被害者的发样分析,表明被害者生前四个月前体内就有了低浓度的铊存在。也就是说,在被害者没有明显症状之前,体内已经进入了铊。显然,此时被害者体内的铊,警方并没有弄清楚是不是被告所为。而且,被告否认购买过铊药。我觉得警方有必要把所有时段的铊来源弄清楚,才有助于完整地定案。”
“我要提醒雨博士,你能保证牙齿中填充的毒物平时没有一点点泄漏吗?虽然不会致死,但能否认牙齿填充物中没有铊吗?”
“发样分析表明,低浓度铊最先进入被害者的体内,但在致死浓度铊进入体内之前存在大约三个月的空白。如果填充物有泄漏,从一开始的填充手术完毕到最后填充物掉入体内,这一段时间,头发中的含量应当是持续稳定的。请问,检察官先生,你如何解释这个现象呢?”
“致死毒物浓度的出现才是本案的关键所在。如果,被害者一年前的体内也出现毒物,难道也要扯到本案中来吗?”检方反戈一击。
辨护律师辨道,“疑罪从无是我国司法进步的表现。要想锁定罪犯,必须找出相关联的证据形成证据链。我认为,本案最重要的问题是,必须证明,铊药的购买来源和死者被铊毒死之间有直接因果关系。如果不能证明被告,在实施犯罪之前已取得非法毒物,很难说明被告有谋害被害的客观事实。”
检方讥笑道,“被告的工作室里搜出了剧毒药品,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如果有其它人陷害被告,将用剩的药故意放在被告的工作室呢?”辨护律师反问道。
辨护律师提出的问题启发了雨潼。
雨潼说道,“投毒杀人案的规定”中说明,对于投毒杀人案件,应当查明毒物的性质和来源,犯罪嫌疑人对毒物的认知程度以及有无购买、保管、持有、使用毒物的条件;应当提取盛放毒物的器皿、包装物、食物残渣残液、呕吐物、排泄物以及上述容器、包装物表面指纹、特殊痕迹等,并及时进行鉴定。
鉴于此,我有必要申明两点,第一,此案毒物的来源从何而来,公安人员没有侦查清楚;第二,放有铊药的盒子上是否有被告的指纹,检方没有说明。关于这点,起诉书中也没有提到。我认为这点很重要,因为它可以表明被告有没有动用过。
另外,以上公诉及公安机关对于被告犯罪动机的分析,是十分牵强和难以成立的。我虽然在读本科大学时和被告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大学毕业后两人几乎没再联系。如果被告真的很在乎自己和我之间的感情,一定会找机会和我倾心交谈,或者找被害者交谈,表明她对我的感情态度,尽量取得被害者的谅解。在被害者不让步的情况下,被告进行报复的动机才有可能成立。可事实上,被告并没有这样做。被告从来没主动找我说出她心里依然爱我的心里话,也没有主动找过被害者表明她对我的感情。以她拒绝和别的男性交往来证明和我的感情之深是不客观的。在没有任何交涉的情况下,就放毒毒杀了被害者,这在主观上不太可能。我认为,被告人不具备犯罪的主观条件。
根据我国《刑法》的有关规定,犯罪应当具备四个要件:其中最主要的是客观方面,故意杀人罪的客观方面是实施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
本案中,公诉机关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被告人林若蓝实施过非法剥夺被害人生命的行为。而这一点是认定被告人是否有罪的关键、必不可少的要件。缺少了这一要件的定罪是不能成立的。所以,我认为,被告人毒杀被害者的客观要件也不符合。
2
雨潼略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辩护人注意到了公诉机关提供的证人证言,这些材料充其量只能证明被告人有投毒谋害被害者的犯罪嫌疑,而这些证明的真实性和可信性都已经被辩护人刚才的分析否定。本案中,没有一份证据证明被告人实施过投毒行为!公诉机关认定被告人的投毒行为,只是在这些证据材料上的推测。
“那么请问雨博士,三星诊所除了林若蓝之外,还会有谁有毒害胡玲雪的动机?”
“不管谁有没有动机,法律最重要的是看被告有没有实施过?就算是从二号诊室搜出了铊药,离胡玲雪补牙的时间相隔一个月了,铊药依然存在,这不是件很可笑的事吗?要知道,铊是一剧毒药品,既然被告选择它来杀人,想必她应该知道随意将毒药放在工作室的后果吧?”雨潼寸土不让地针锋相对反驳道,“在投毒杀人案例中,因其手段的极其隐蔽性,这类案件出冤错案的可能性往往很大,所以有必要查明毒物的来源,并对包括盛放毒物的器皿及容器、包装物表面指纹、特殊痕迹等及时进行鉴定。此外,明珠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法医毒物分析报告》,辨护人认为不完整。送检的检材只有两样,被害人的血液30毫升,及8克修补过的牙齿。更重要的是,《报告》没有说明经被告修补过的牙齿是否含有铊,可见这份检验报告的科学性、真实性值得怀疑。所以,无法说明血样中的铊就来自于牙齿中的填充物,因而检测结果不应作为本案的证据。”
胡诗渊和林洁敏坐在一起。林洁敏满脸忧伤,不时用一块布绢擦拭着眼角上的泪花。
最后法官参考了雨潼的意见,否定了检察官的意见,宣读了判决书。
对该案的分析意见认为,血样和发样中的铊不能说明来自于牙齿中的填充物,从三星诊所查获的残留铊药的盒子亦未能发现有被告的指纹,侦查机关的物证不全面,难以确认毒物来自牙齿中的填充物。另外,铊药来源不明,被告人实施投毒杀人的事实无其他证据予以证实,且被告审讯时没有承认,不能排除他人作案的可能性。综上,本案证据没有形成统一完整的证据链,难以证实被告人实施了犯罪。本庭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最终判定林若蓝谋杀罪不能成立,当庭无罪释放。
走出法庭后,雨潼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可是,他心里的负担并没有减轻。林若蓝虽然被证明无罪,可是真正的凶犯是谁呢?
第二天,林若蓝和林洁敏提着水果和点心来到学校,在办公室找到了他。
林若蓝用一种非常感激的眼光望着他,“谢谢你帮了我。”
“你不用谢我。从法医毒物学的角度,坚持科学的原则分析问题,是我的职责,无论站在被告席上的是谁,我会坚持这种做法。如果你真的投毒害死胡玲雪,我照样送你进监狱里。”
“你认为牙齿上真的会有铊吗?”林洁敏插话道。
“如果填充物中有铊,与铊接触的牙齿一面应该含有微量的铊。既然牙齿中没有,那说明胡玲雪体内的铊很可能另有来源。”
“那么,铊会来自何处呢?”
雨潼似乎看到了林洁敏心灵深处的嘲笑。
“关于这点,我相信以后会找出答案。”雨潼回道,林洁敏那种挑衅的神情让他有如吞了苍蝇般的不舒服。
林洁敏和林若蓝走后,雨潼苦苦思索着胡玲雪被害一案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对了,铊药的丢失首先要从导师那儿开始找起,因为胡诗渊说过,导师曾动过她的工作服。而林洁敏很可能是解开这些谜的重要人物。只要从林洁敏身上打开缺口,问题就有可能突破。
正在想着问题之际,林洁敏打来了电话,说是为了向他表示谢意,特意在滨海大酒店宴请他吃饭。
考虑再三之后,雨潼答应了林洁敏的请求。不过,雨潼提出,他想吃一顿正宗的湘西风味菜,并且希望林医生能在家招待,并亲自主厨。理由很简单,按他那儿农村的风俗,请有恩之人吃饭的最大诚意是亲自下厨。
林洁敏只好答应了。
雨潼的第一着棋生效了。
3
时间定在晚上六点。胡诗渊和林若蓝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餐。客厅中,林洁敏一见雨潼来了,脸上笑得绽开了花,连忙端上几样水果和茶水。
“雨博士,你先坐会。”
林洁敏表现非常热情,坐在雨潼身边不断问长问短,雨潼一边应付着回答,一边思忖着如何改变这被动的局面。
聊了一会后,雨潼抬起头,忽然看到林若蓝的房间里有一个走动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大概是看到了他,朝他笑了笑,对方高大、健壮,皮肤深棕色,看上去非常有精神。穿着打扮气势不凡。雨潼不再理睬林洁敏的絮絮叨叨,站起身,径直走到那个年轻人的面前,“嘿,你好,我叫雨潼,请问……”
“张岭。”年轻人微笑着也伸出手和雨潼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聊了起来,从专业到政治,从电影到文学,谈得甚是投机。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张岭突然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爱林若蓝吗?”
张岭说这话时的态度忽然冷漠了许多,明显带着一种敌意。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意思。”
“你能说你不是为了林若蓝小姐来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雨潼的语气也因对方的无礼而变得不友好了。
“直说吧,我参加她们家的宴会,是因为我接受了林洁敏医生的邀请。两年前,林医生向我介绍了林若蓝,并安排我们两人见了一次面。那次见面很匆忙,因为我在国外的学业还没有完成。”
雨潼似有所悟地说道,“你爱上林若蓝了?”
“说爱有点过早,只能说和她在一起能找到某种感觉,这种感觉是和在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时所没有的。我喜欢她。她的气质和学识令我钦佩。”张岭说道,“不过,我得确定林若蓝是不是心里有别的男人。因为我不希望和一个爱着别的男人的女子结婚。”
“结婚?”
张岭点了点头,“林医生很希望我和若蓝结婚,我爸爸也很满意这桩婚姻。说心里话,我对林若蓝小姐各个方面无话可说。但是,我刚从美国回来时,在社会上听到了许多有关你和她之间的不好议论。”
“我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着时间的沉淀,很多事件就会泾渭分明。我不想和你在这个无意义的话题上继续纠缠。”
雨潼说罢转身要回客厅。
“雨博士,人的感情有时会改变我们头脑中固有的想法,还会降低人的智商。随着时间的渐进,你能担保你不会重新再爱上林若蓝小姐吗?”后面传来了张岭的声音。
雨潼突然之间感到了一种厌恶,这种厌恶足以抵销几分钟前对张岭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说实话,他还未完全从失去胡玲雪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极端厌恶别人把他和林若蓝联系到一起来谈。
雨潼表现出来的冷漠和敌意并没有让张岭感到任何一丝不安,相反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一餐饭因为张岭的出现使得雨潼的心情很低落,他甚至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张岭和林若蓝就像约好了似的都不说话,而林洁敏只是一个劲地劝菜,在他们三人之间周旋,尽量制造出浓烈的气氛。胡诗渊似乎也看出不对头,少了许多话语。
饭刚刚吃到中途,雨潼心生一计,用手捂着腹部叫道,“糟了,我的肚子坏了。”边说边站起身,急冲冲地跑向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雨潼故意把门关得怦地作响。等到没有动静之后,雨潼才悄悄地打开门。没有他的存在,三人在餐厅恢复了有说有笑的谈话,雨潼这才略略地放下心来。
雨潼脱下皮鞋,小心地潜入林洁敏的住房,来到房子中央双人床的旁边,他钻进床底下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没发现任何不同之处。
接着,他仔细搜索着床的四周,试图找出特别的现象。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雨潼心里显得非常焦急,多耽搁一些时间,就多一分被林洁敏发现的危险。正当他失望之际,抬起头不小心碰着了床头柜边的落地台灯灯罩。就在他轻轻揉头的时候,他注意到床头上方离床板不过一尺的墙面上,有一处巴掌大小的地方,外观颜色与其它地方稍有差别,看上去像是刚刚涂上新鲜涂料,显得有稍微的不协调。这种奇特的现象立即吸引了雨潼,以前他和警察在现场时,忽略了这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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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不能再在这儿停留了,耽搁得太久会被林洁敏觉察,于是,雨潼不动声色地退回到了卫生间,装模作样拧开水龙头,哗哗地冲了一遍厕所,这才若无其事地回到餐桌上。
林洁敏仍然微笑的样子,扫视了雨潼和张岭一眼说道,“今天感谢两位客人的光临。实不相瞒,之所以要邀请两位到来,不是给你们难堪,而是我家的林若蓝遇到了难题。”
雨潼感到林洁敏在施用一种计策,而他和张岭则是她计策中被利用的一颗棋而已。
“若蓝最先爱上的是雨博士,后来因为雨博士与胡玲雪订了婚约,我才让若蓝和张岭先生会了面。说起来,这不是林若蓝的意思,而是我一手安排的——”
“你——”旁边的张岭一听这话,脸孔立即变色了。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门,宴会一下子冷了许多。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林若蓝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嘛。我只是想让他明白,你喜欢的是雨潼。反正责任全由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只怕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林若蓝回道,“感情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和磨难,我已经变得无所谓了。我觉得张岭远非你们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值得信任和依靠的男人,那么多年,他衣然独身,没有和女子谈过恋爱,可见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观点和想法,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各方面都很成熟。”
“若蓝姐姐,你到底要选谁?”胡诗渊问道。
“要是你,你会选谁呢?”林若蓝反问道。
胡诗渊正待要回答,她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不觉一愣,连忙起身,“我接个电话。”
说罢,匆匆钻进林若蓝的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在这种气氛之下,雨潼感到很难堪,找了个借口,推说回校有要紧事急着处理,也匆匆离开了林家。
胡诗渊进了林若蓝的房间之后,小心地把手机贴在耳边,“喂,你是谁?”
“我……”电话那头传来一种虚弱的声音。
蒙面人?胡诗渊心里一惊,忙问道,“你怎么啦?”
“你能否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蒙面人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着每一个字。
听着这些话,不知为什么胡诗渊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非常难受。从微弱颤抖的声音中可以辨别出,蒙面人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挣扎。
“你在哪里?”胡诗渊急促地问道。
“陵园路55号,五楼503房。”蒙面人一字一字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胡诗渊回到客厅,说道,“姨妈,我有要紧事,得走了。”说罢,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