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星冒出乌云,孤零零悬在万丈高处。
赫连可汗要处死欧阳谦了,因为他的身份和不逊,赫连可汗的眼中容不得南人的孤傲,他们原本就该卑微怯懦的,而欧阳谦与这些南人太不相称。
阿其格去找贺兰阙,希望他能帮自己救下这个欧阳谦。欧阳阙笑着说:“他是可汗要处死的人,我可以帮你试一试,但不一定就能帮的上。阿其格跟着他去到左贤王的营帐,站在帐外,贺兰阙让她在外面等着,然后他一个人迈着沉稳的脚步走了进去:“大王,属下有要事要请。”
左贤王的目光仿若无视的从贺兰阙的脸上掠过:“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贺兰阙直截了当了说:“我来为左贤王奉献雁门郡。”
雁门关是赫连攻入南朝的重要门户,此关一破,赫连人便可攻入南朝腹地,大肆抢掠。
左贤王颇有兴致:“没听你提起过?”
贺兰阙接着说:“只要大王同可汗说了,让他肯放过一个汉人回城。”
左贤王厌倦了贺兰阙说话拐弯抹角的性子,不耐烦道:“难不成放一个汉人就能赚取一座城池,你倒是把你具体的作战方略说出来听听。”
贺兰阙会意笑了笑:“赫连人心连着心,汉人也是一样。大王只需挑选些信得过的汉人,私下里令他们骗取欧阳谦的信任。明日,大王带着欧阳谦前去叩关时,里面的人一定不肯开关。大王攻城一阵,就佯装败退,然后由汉人劫去欧阳谦,退入雁门关以内。那时,大王再里应外合,雁门郡还不是唾手可得。”
左贤王满面狐疑:“这么好的事,你舍得让我做了?”
贺兰阙朗朗笑道:“左贤王就是赫连人明日的大汗,我为大王效命,可不就是为明日的大汗效命。”
左贤王视汉人有若无物,手下根本就找不到一个信得过的汉人,十分窘迫道:“我手下的汉人多是无用之辈,真的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贺兰阙说:“汉人顾念家小,我把在赫连安了家的汉人拨给大王一部分,准保不会生变。”
左贤王大笑着说:“难得你我二人如此同心,今日就共饮一爵。”
贺兰阙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大王要成大事,就不要把这些同可汗说了,只说是自己一人的打算。”
左贤王更加感激了:“好,我这就同可汗说去。”
阿其格站在帐外,悄悄的躲过了左贤王的身影,见贺兰阙出来,走过来说:“你只是拿欧阳谦赚取城池,并没有打算要救他。”
贺兰阙一脸的坦荡:“你相信,我才这么做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拿出之前的态度,信我到明天呢?”
夜风袭过贺兰阙远去的身影,阿其格怔在那里许久,决定相信他一次。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阿其格听到兵士的叫喊声。她跑出帐外,听清楚了是一群汉人叛逃,还劫去了雁门郡的太守欧阳谦。阿其格高兴的双手捧在了胸前,又把昨晚的情景回忆了一遍,心里面道:贺兰阙要骗过父汗和左贤王的信任,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好提前准备。
不远处,有人的争吵声,山丘上,贺兰阙勒马,望着沉远处的篝火流出细碎的红光,,沉沉叹了口气。那里红光漾天,狂风吹过时,飞扬的烈焰张牙舞爪,直透出吞噬万物的狰狞。那里正是欧阳谦去的地方。
左贤王吼道:“贺兰阙,你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了,你挑选的汉人为何会无故生变。”贺兰阙的声音极其平静:“我手下的人办事向来利索,当真劫走了人,还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吗?”左贤王不信道:“那你把话说清楚了。”贺兰阙道:“汉人有句话叫以假乱真。昨晚的时候,我不得已骗过大王,只是为了今天的事情能够更加的顺利。大王尽可放心,那个雁门太守跑不远。大王现在派人攻取雁门关,说不定正赶上我的人里应外合的契机。”
阿其格不敢相信这就是对贺兰阙相信的结果,跑了过去:“贺兰阙,这就是你的信义吗?”不肯再看他一眼,翻上一匹快马,往南边雁门关的方向奔去了。
赫连可汗刚好赶来,看到阿其格负气而去,连忙喊道:“阿其格,你去哪里?”左贤王怕惯了赫连可汗的威势,略略低了低头:“是我提前改动了计划,没能秉明可汗。”赫连可汗的一双眼雪亮:“既然有所变化,那就早些行动。”
左贤王马上就带着所部人马追了过去。赫连可汗又问贺兰阙:“这一切都是你的注意?”贺兰阙道:“属下原本不知,是左贤王问我借用一批汉人时,向我提及的。”左贤王望天感慨道:“但愿此战真能够拿下雁门关。”
贺兰阙的快马追上阿其格,挡住了她的去路。阿其格大声喝他:“你赶快给我让开。”
贺兰阙笑看着她道:“你现在赶过去,把一切都说破了,欧阳谦可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阿其格疑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贺兰阙调转马头,真的让开一条路来,他说:“跟随欧阳谦的人,都受过我的叮嘱,他们会把欧阳谦毫发无损的送回去,你尽管放心吧。”
迟了一会儿,阿其格舒了口气:“那你保证左贤王的骑兵追不上吗?”贺兰阙道:“我是赫连人,能给他最快的马,但不一定能够保证他真的不死。我已经尽力了。”阿其格终于郑重道:“谢谢你。”
阿其格的马慢慢的从贺兰阙的身边走过,贺兰阙道:“我知道你想看着他安然入城。”阿其格转过头,想说什么,却止在了嘴边。贺兰阙道:“你不必对我心存愧意,我贺兰阙看的明白,阿其格喜欢那个汉人。”阿其格道的眼中带着感激:“贺兰阙,阿其格祝福你,赫连的长生天也永远保佑你。”贺兰阙快然笑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说着,身子微微颤了颤,翻身上了马背,勒紧缰缰向雁门关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