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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好色之徒云中鹤

云中鹤,四大恶人排行老四,外号“穷凶极恶”,轻功了得,有云中一鹤之称。然而从心理的象征意义上,云中鹤其实根本还没进化到鸟类,更谈不上鹤。云中鹤既非云,又非鹤,而更像一只昆虫——螳螂。

云漂浮在空中,既有它飘逸的一面,但同时也意味着它脱离现实,消极回避。因此,当一个人的主导意象是云时,这个人会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永远是浮在空中的,从来不面对现实。云中鹤轻功好,像云一样飘逸,但他的性格还不具备云的特点,他不像云那么回避现实。

鹤羽色素朴纯洁,体态飘逸雅致,鸣声超凡不俗,鹤往往是高雅、纯洁的象征。在民间传说中,鹤还象征长寿。中国文学史上有过“梅妻鹤子”的佳话,因此鹤在象征纯洁的同时,也有它回避现实的一面。但它的回避跟云还有所不同,云是因为轻而不能务实,鹤是自身更主动地逃离现实。高雅、纯洁、长寿自不用说,云中鹤单是那一阵桀的怪笑,那忽尖忽粗的声音,就跟仙鹤的超凡脱俗没的比。

云中鹤一个竹竿般的瘦长身子摇摇摆摆,东一晃,西一飘。在跟巴天石相比的时候,对他的轻功有很好的描述。巴天石见他轻功异常了得,有心要跟他较量较量,当下又向前抢出三步。云中鹤跟着追了三步。巴天石发足便奔,云中鹤随后追去。一个矮,一个高,霎时之间在屋外绕了三个圈子。云中鹤步幅奇大,但巴天石一跳一跃,脚步起落却比他快得多,两人之间始终相距数尺。云中鹤固然追他不到,巴天石却也避他不脱。两人一向都自负轻功天下无匹,此刻陡然间遇上劲敌,均是心下暗惊。两人越奔越快,衣襟带风,发出呼呼声响,虽只两人追逐,旁人看来,便是五六人绕圈而行一般。到得后来,两人相距渐远,变成了绕屋奔跑,已不知是云中鹤在追巴天石,还是巴天石在追云中鹤。倘若巴天石追到了云中鹤背后,这场轻功的比试,自然是他胜了,但云中鹤猛地发劲,又将巴天石抛落数丈。

云中鹤瘦长而摇摆的身子,步幅奇大,腰很细,但却特别有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昆虫——螳螂。据说螳螂的翅膀不是用来飞的,是用来滑翔的,连走带飞,从高处降落的时候,有翅膀做滑翔,如此迈起大步来,自然是很快。法布尔在《昆虫记》里这样描述螳螂,螳螂天生就有着一副娴美而且优雅的身材。不仅如此,它还拥有另外一种独特的东西,那便是生长在它的前足上的那对极具杀伤力,并且极富进攻性的冲杀、防御的武器。而它的这种身材和它这对武器之间的差异,简直是太大了,太明显了,真让人难以相信,它是一种温存与残忍并存的小动物。它的纤细的腰部非常的长,不光是很长,还特别的有力呢。高举着的似乎是在祈祷的手臂,其实是最可怕的利刃,无论什么东西经过它的身边,它便立刻原形毕露,用它的凶器加以捕杀。它真是凶猛如饿虎,残忍如妖魔,它是专食活的动物的。看来,在它温柔的面纱下,隐藏着十分吓人的杀气。

云中鹤所使的武器,也特别像螳螂的两个手臂,双手在腰间一掏,两只手中各已握了一柄钢抓。这对钢抓柄长三尺,抓头各有一只人手,手指箕张,指头发出蓝汪汪的闪光,左抓向右,右抓向左,封住了身前,摆着个只守不攻之势。云中鹤的面孔,看上去非凶神恶煞之人,但似笑非笑的面孔背后,隐藏着一股杀气,让人发寒。他忽然出招时,就像螳螂猎物,动作奇快,难以防备。

云中鹤给人印象最深的,除了轻功了得,另一大特点是好色如命。岳老三将他和自己作了个对比,云中鹤好色如命,一见到木婉清的姿容,便是性命不要,也图染指,不像自己是性之所至,这才强奸杀人。果然如岳老三所料,云中鹤一见木婉清的姿容便起了歹心。木婉清闪避不及,面幕已被云中鹤抓在手中,见到她秀丽的面容,不禁一呆,淫笑道:“妙啊,这小娘儿好标致。只是不够风骚,尚未十全十美……”

客店相遇之后,云中鹤疾追木婉清和段誉,段誉向母亲求救,云中鹤一见段誉母亲刀白凤,姿容美貌,心中一喜:“今日运道来了,一箭双雕,两个娘儿一并掳了去。”待见那道姑拂尘一出手,知道这道姑武功了得,便纵身上了马鞍,静观其变,心道:“两个娘儿都美,随便抢到一个,也就罢了。”

钟万仇害人不成反害己,以为自己女儿钟灵已被段誉玷污,一怒之下,拔出腰间佩刀,便往钟灵头上砍落,喝道:“气死我了,我先杀了这贱人再说。”蓦地里一条长长的人影飘将过来,迅速无比地抱住钟灵,便如一阵风般倏然飘过,已飘在数丈之外。嗒的一声响,钟万仇一刀砍在地下,瞧抱着钟灵那人时,却是“穷凶极恶”云中鹤,怒喝:“你……你干什么?”云中鹤笑道:“你这个女儿自己不要了,就算已经砍死了,那就送给我吧。”说着又飘出数丈。他打定主意抱着钟灵便溜,眼见巴天石并不在场,自己只要施展轻功,这些人中便无一追赶得上。是时,云中鹤对钟灵小姑娘凯觎已久。

对云中鹤的好色,岳老三概括得很到位。好色如命,便是性命不要,也图染指。动物界有很多种动物,同类互相残食,螳螂便是其中之一。螳螂不但普通同类互相残食,而且雌螳螂有残食自己丈夫的习惯。公螳螂向母螳螂求欢是要以性命作代价的,交媾前,公螳螂万般小心地偷偷地从后边向母螳螂靠近,爬爬停停,花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才胆战心惊地溜到母螳螂身边,鼓足勇气突然按住母螳螂的身子与之交配。正当公螳螂心醉神摇之时,母螳螂闪电般回过头来一口把公螳螂的头咬下来并吃进肚里。云中鹤的好色,显然不存在爱,仅是为了性的满足,为了性,可以不要命,云中鹤性的满足还停留在螳螂的水平。心理意义上,云中鹤还处在昆虫的阶段,心理要很健康是不大可能的,除非这只螳螂高度自知,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生存状态,而且也很接纳现状,就愿意这么生活,健康度才会有所提高。但云中鹤压抑的程度还不如段延庆那么深,也不像叶二娘那样有巨大的心理创伤,凶残程度较岳老三更轻,因为他毕竟武功不如岳老三,没有岳老三那么大力量,所以云中鹤排行老四也是理所应当。

四大恶人之恶,分别代表了人类心灵深层非常基本的四种不同类型的恶。段延庆之恶,代表着权利场竞争失败所带来的挫折。这种挫折多数情况下是致命的,尤其是对皇帝宝座的争夺,一旦失败可能意味着非常恐怖的后果,这一点可以在阅读中国历史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李亚平老师特别强调,中国的帝制传统有着先天的残忍性,强烈的不安会导致大量无辜的屠杀,而在被杀的对象中,经常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亲生父母。段延庆死里逃生,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在世上,假如巨大的仇恨化作强烈的复仇愿望,那他在四大恶人里排行第一是非常合理的。叶二娘的命运,在那场不幸的恋爱发生的时候,已经注定。她的恶主要源于失子之痛所造成的心灵创伤,她也可能带有复仇性,但跟权利场竞争造成的恶相比,复仇对象更具体,更有针对性,所以理所应当排行其后。岳老三的恶,是由于幼稚思维错误的社会化,他的心理年龄完全没有成人化,但他本人却带有很强大的力量,所以当这股力量运用不当时会挺可怕,岳老三顺手就能把人杀死。他杀人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也应该恶,这种简单的思维方式会让成年人觉得近乎可笑。儿童心理的发展跟成年人是有很大不同的。跟前两类恶相比,岳老三的好处是没有具体的复仇对象,心灵世界没有复仇力量作支撑,相对单纯,这类心理问题在心理咨询中没有前两类恐怖。云中鹤的恶,是对人类性本能的放纵,故意放纵自己的性,强迫女孩子,显然有问题,但跟前三类恶相比,他的确应该排行最后,因为说到底,他也就是好色而已,稍作抑制,指导帮助他获得对行为的控制,能做到不乱抢民女,把他好色的特点用在正道上,他可以很好地成为讨女孩子欢心的真男人,因为在中国历史上,由于长期的政治高压,中国男人多少有些阳痿。满口仁义道德,儒家思想境界过高,普通人还没到能理解的地步,所以容易误解,中国文化的发展就出了这个问题。在外政治上受压抑,回家转而压抑女性,中国的男人长期以来挺善于在性方面压抑女性,所以许仙和白素贞的故事才被广为流传。传统观念倾向认为性需求只是男人的事,现代心理学、性学等多方面的研究才证实,一个普通女性对性的需求,显然超过一个正常男性,所以,夫妻生活要幸福,男性好色一点并非坏事。

§§第十章 箫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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