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是个老演员，虽然他自己觉得表演艺术高超，无奈在圈里始终混不出多大名堂，直到退休之后，走在大街上，仍然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来。老李挺苦闷。他的老伴一看，可别憋出病来啊，不行，得开导开导他。老伴就苦口婆心劝导老李，并给老李出主意：“既然你表演得这么棒，为什么不办个培训班呢？既增加了收入，又培养了人才，一举两得呐。要知道，现在想考取一个表演专业的大学，可不是那么容易呢。”老李一想，对呀，虽然我现在老了，可是我能发挥余热啊，万一我培养出来的学生，将来成了明星大腕呢！那时候，我作为明星的老师，也是脸上有光啊。
于是，老李便紧锣密鼓张罗开了，让老伴帮他发传单、贴海报，还让孙子在网上发帖子。老李特别声明：“先看，再学，后交钱，因人施教，学费自愿，多少随意。”
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到开班的那天，果然就有人来报名了！不过，人数不是很多，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一个是做生意的老板，一个看起来是个公务员。
老李决定将自己的看家本事都亮出来。老李的拿手绝活是哭，他决定，先用绝活吸引住这三个人，让他们对表演产生极大的热情，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果然，一听说老李在表演哭方面非常了得，三个人都来了兴趣，催促他赶紧开始。
老李酝酿一下情绪，说了声“看着啊！”马上就陷入了悲戚戚的表情之中，接着，两眼就开始潮湿，很快，就老泪纵横起来！
老李的表演顿时震撼了三个学生，那个老板当场就从皮包里掏出几张票子：“老师傅，有两下子啊，真不是吹的，我就跟你学这个了！我着急，您先手把手教教我吧。”
老李便耐心地辅导这个老板。老板悟性很高，很快就学会了，他兴奋地跳起来，起身就走。老李忙说：“明天你还来啊。”老板一摆手：“对不起，老师，我实在是脱不开身，我现在是到处躲债啊，不过，跟您学了这一手，以后碰到债主，我跟他们哭穷的时候，就更逼真了。”
嗐，原来他打的这样的算盘，并不是真心学表演啊。
这时，那个公务员将老李叫到僻静处，说：“大师，您也赶快教教我吧，我现在急需掌握表演艺术，尤其是哭。不过，我有个要求，您教我学哭的时候，能不能加入一点台词，比如说：‘局长，这次竞争上岗，您一定要给我安排一个好位置啊，不然，我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呜呜呜……’只要让我学会了，我一定重重酬谢您！”老李一看，这人比刚才那个老板强，不但要学习表演，而且还加入了台词呢。老李一高兴，施展开自己的平生本事，两个小时不到，就让这个公务员哭得有声有色了。公务员高兴极了，紧紧握着老李的手：“大师啊大师，如果这次我们局长被我的‘泪弹’感染，给我个一官半职的，我一定再来答谢您！”说着，欢天喜地地走了。
老李傻了：唉，闹了半天，人家也不是真心学表演的啊。
最后，剩下那个小姑娘了。小姑娘嘴巴甜甜的，对老李一口一个爷爷：“爷爷，我年轻，没经验，您一定对我耐心点哦；爷爷，我也没有多少钱，您不能因为钱少，就对我有所保留哦……”
老李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你热爱表演，我绝对百分之百地、毫无保留地把我的艺术真谛传给你。”
小姑娘搂着老李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我当然热爱表演了，而且，我对表演的追求很高很高哦！爷爷啊，我觉得，哭也可以分成几个层次呢：第一个层次，是哭得泪流满面，第二个层次，是哭得喉咙嘶哑，第三个层次，是哭到昏倒在地。爷爷，你能不能让我将这三个层次，连贯起来学会啊？”
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对于哭竟然如此有研究，真是后生可畏啊，怪不得自己多少年都红不起来呢，真是跟不上时代了。不过，越是有挑战的事，老李越来劲。老李呵呵一笑：“虽然很有难度，但是，你这么虔诚地喜欢表演艺术，我一定克服困难教你，直到你满意为止。来，我们马上就开始！”
就这样，老李抖擞精神，小姑娘全情投入，功夫不负有心人，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小姑娘终于在三个层次之间来去自如了。小姑娘喜出望外：“爷爷，你真棒，等我挣了钱，我请你吃大餐。”老李虽然很累，但是很高兴：“你先别急着挣钱呢，明天你再来吧，我将把其他表演艺术传授给你。”小姑娘脸一红：“不，明天我就不来了，我学会哭就够了。”
老李有些不高兴：“嗐，年轻人呐，你把表演看得太简单了吧，想要当演员，以后路还长着呢。”
小姑娘笑弯了腰：“爷爷你真逗，我哪敢想当演员哦，我是要去当粉丝的！唉，现在粉丝也不好干，竞争激烈，而且明码标价呢，就说哭吧，泪流满面给50元，喉咙嘶哑给100元，昏倒在地给200元，挑战太大了啊——”
首发《故事会》2010年8期绿版，《笑林》2011年1期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