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则一路施展轻功,再次飞身跳墙进入殷王府。
这一次,她方真见识足了殷王府的气派:一排排雕梁画栋楼房高大凌然,玉阶分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庄严地立于宏大的瓦檐上;悠长曲折的回廊,一眼望不到头;高大的庙宇,其内供奉着观音和梅神,显然是为他母妃而建;一条活水小河,顺着那九曲回廊一直蜿蜒至后花园的深处。顺着水路,她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假山,虽落了一层新雪,仍可见其雏形:有像凤凰展翅,有形似虎豹、苍虬,亦有像山鹰翱翔、貔貅盘踞。
湖中心伫立着精心雕琢的绿松石双龙戏珠,龙鳞栩栩如生,且不说那绿松石乃是不远几万里外的玛瑙国进贡而来,就那颗剔透的大珠,亦是一块珍稀的天然天珠。
水中,有三层的画舫伫立,覆了一层厚厚的雪,想是炎炎盛夏时节纳凉游玩所用。她的鼻子极灵,似已嗅到酽酽茶香。
水上有一座小石桥,桥上雕了各式各样的小石兽,小石蛟欲腾跃九霄,螭、虬龙及各式传说中的神兽鲲鹏、九尾狐等,俱是栩栩如生。
她施展轻功飞速地过了桥,沿着嶙峋奇异的假山,飞身飘过那被雪覆盖住的植株。
忽听一阵利器疾飞之音,忙盈身一躲,一片阴阳刺轮落于身侧。刺轮的主人,是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男子。
“姑娘,来此地有何贵干?”黑衣男问道。
“我来逛逛,嘻嘻。拜见各位大哥!”陶蓁笑道。
又一使铁扇的男子摇身迎来,三十出头,儒雅样貌,似是府上的贵客,看那使出铁扇的劲道,似是内力精深。
陶蓁方才知道,自己的两次闯入,一切悉在凌慕辰的掌握之中。
“小女子陶蓁,自己人!”陶蓁抱拳道。
身后,又一个大汉手持双斧而来,身材有两个人粗:“什么人,陶蓁?没听说过!”
那人正说着,见陶蓁肩膀上坐着的白绒绒的肥动物,却和善了许多:“丫头,你可是新来的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
陶蓁知他亦是凌慕辰的家臣,拱手作揖笑道:“将军,我刚从王爷那儿过来。王爷说您武艺了得,让我来找您学本事呢!”
那壮汉仰天大笑道:“少抬举某。王爷什么时候说的?他昨晚又发病,现在还没起床呢!”
陶蓁一听王爷病了,撒腿就跑,那猫兔子抖抖鼻子,从她肩膀上跳下,撒开小短腿指路。两个终于躲过那巡逻的殷王府卫兵,悄悄地闯入那药香酽酽的梅园。
仗着听力灵敏,她欺身于窗外,刚屏住呼吸,就听寝殿内女子柔声地说道:“慕辰,再吃一口。”
陶蓁皱皱鼻子,猫兔子也皱起它的小黑鼻子。
“再吃点粥,不然喝了药会胃痛的。”锦瑟继续劝道。
“太硬。”凌慕辰扭过脸一躲。
“这粥我熬了十二个时辰,温润柔滑,而且极富滋养……别动,痒……”锦瑟先是柔声劝道,继又呓语一样呢喃起来。
陶蓁听得懊恼,顺手扯下猫兔子一根胡子,疼得小东西直叫:“呜呜呜呜!”
一把银勺旋即顺着窗户飞出,陶蓁急忙逮着猫兔子闪过。寝殿内,凌慕辰冰玉般的声音响起:“进来!”
陶蓁站在门口说道:“非礼勿视,不敢进!”
凌慕辰促狭道:“来人,将刺客拿下!”冰冷如霜的声音却依旧掩饰不住虚弱。
陶蓁急忙推门闯入,见凌慕辰和衣半卧在床榻之上,双唇苍白如纸,然而,那寒星冷月似的眸子却凛然生威,让人不敢直视。
“王爷身体抱恙,属下十分担心!属下是来报恩和道谢的!”陶蓁用一双大眼睛偷偷瞥他几眼,响亮地说道。
那凌慕辰却依旧用那双辰星似的眸子逼视着她:“报什么恩?”
陶蓁不觉心虚了三分,便要单腿跪地说道:“多谢王爷帮我的父亲!”
猫兔子茕茕也学得有模有样的,歪扭着肥白的小短腿,跪在那软毡毯铺就的地上。
凌慕辰用软剑阻止了陶蓁的屈膝,倚在靠垫上,慵懒地说道:“本王什么也没做。”
陶蓁一听,心领神会地说道:“王爷您深明大义,这善事不是为陶蓁,是为所有战争中流过血的将军们!陶蓁从此就跟着王爷了!”
“呜呜呜!”猫兔子茕茕也兴奋地叫着。
凌慕辰说道:“本王一介废人,身患重疾,何需一个女臣。”
陶蓁眼珠子一转,道:“您要是嫌小女子功夫不济,那我可告辞啦!”
正要转身,却被高塔般的端木玉舯堵在了门口:“知恩图报懂不懂,王爷的寝居不得乱闯懂不懂!”说着,轻轻地拍了一记陶蓁的脑袋。
陶蓁蹦起来回赠了一记:“到底是谁不懂!”
“退下!”凌慕辰道。
于是,陶蓁拧着端木玉舯的腮,端木玉舯揪着陶蓁的发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