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久没有喊过自己哥哥了;有多久没有抱着他的腿撒娇:“哥哥,哥哥,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玩吧。”有多久没有拿着自己新作的曲子,兴高采烈地跑到他的房间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弹奏给他听。
或许就是从自己搬出去住的那天起吧。
任浩铭记得,那天任浩杰很生气,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是极端且愤怒得:“好啊,你也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就把我一个留在这间大房子里,自生自灭好了!”
其实当时,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他也很不舍,但是他必须要这样做,他别无选择,因为他是任氏的继承人,这就是他必须要承受的。
当时,他也就是差不多十六岁的年纪吧,和自己出国念书的年纪差不多呢。当年自己一个人在外国,虽然说是生活优渥,但是那种好像整颗心都被掏空的孤独和寂寞是无论如何都难以被填满的。
回国之后,没多久,他就成为任氏集团的总裁CEO。而他的父亲则把工作的重心放到了国外。家里只剩下他和弟弟任浩杰。
但是他慢慢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而他和任浩杰之间经过这三年的时间变得生分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关系,任浩杰对他不再似以前那般亲昵,而是多了许多疏离。
他长高了,也黑了,不再每天追着他喊“哥哥”“哥哥”,现在这两个词对任浩杰来说甚至连称呼都算不上了吧,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以“你……”这样的开头。
所以他提出要搬出去住。本来以为他会开心一点,结果反倒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憎恨他。
那天,任浩杰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只有这一个弟弟,他希望他好,希望他能幸福和快乐,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有时候,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误会。
或许是在总裁的位置上坐久了,自己的一张脸也变成了伪装的面具,与自己的内心背道而驰的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本是不经意的一瞥,然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打了麻醉剂一般,动弹不得。他目光呆滞地盯着车外,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然后随着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沉入夜色之中。任浩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一只手握在车钥匙上,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发动。
任浩杰刚进家门,便看到Ken站在家门口笑眯眯地指挥着三五个搬家工人在家里进进出出。
“小心点,你们都动作轻点,别给磕碰了,还有你,慢着点,你手里拿着得可是清代的古董花瓶。”
任浩杰吊儿郎当地迎了上去,一挑眉,问道:“干嘛呢这是?”
Ken闻声转头,看到是浩杰,便笑着解释:“任先生搬回来住了。”
看着Ken那张笑容满面,好像经历第二春一样的脸,任浩杰不禁往后侧了下身子,一副收到了惊吓的表情。不过他还是飞奔着上了二楼,先去任浩铭原来的卧室看了看,果然里面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不过即使任浩铭不住在这儿,Ken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他的卧室仔细打扫一遍,并不稀奇。
真正让他讶异的是,当他打开那扇朱红雕花的卧室门的时候,发现任浩铭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其中,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他收藏的很多古董花瓶,不过他听说任浩铭对这些并不是十分有兴趣,他的大部分藏品都是林峰送给他,不过好像每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样子。而任浩铭喜欢的收藏是不允许他摆在家里的,但是他为此建了一个私人停机场,没错,这货就是喜欢收藏飞机!
所以在他的卧室里,任浩杰看到了任浩铭的收藏图册,这个极具代表性的物品,让任浩杰不得不相信任浩铭真的搬回来住了。但是具体原因却不得而知,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自己那天发牢骚的一句气话吗?
任浩杰摇着头,表示不理解,他路过书房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他推开门,果然看到任浩铭正聚精会神地在里面看书。
说不上是喜,是厌,但是不可否认,在任浩杰看到那个坐在古董书桌后面,正捧着一本某位名人的自传,看得津津有味的男人的时候,他还是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心安的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涌现出来,连胃里都是暖暖的。
“你怎么回来了?”任浩杰倚在门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任浩铭抬起头来,眸光依然冷淡,回答言简意赅:“想回来了。”
任浩杰一时想不到什么话要说,但是也不想离开,看着他又重新埋首在书本中,便没话找话:“你是把整个图书馆都搬到家里了吗?”
任家有两个书房,一大一小,小的用来处理日常事务,以前任父用的比较多,后来任浩铭接手了任家的生意之后,就变成了任浩铭的专属书房,不过他也没用多久就搬到外面去住了。
另外一个大的就是两兄弟所在的这一个,这个书房有一个巨大的落地书架,有两层楼那么高,如果想最高那层的书架还需要用专用的梯子才可以。
任浩铭翻了一页书,头也没抬,声音低沉:“你见过那家的图书馆只有这么点书。”
好吧,确实是他自讨没趣了。明知道他这个哥哥没有正常人的思维,自己怎么还会有想要和他联络感情这种幼稚的想法呢。
任浩杰悻悻地下了楼,看到Ken正兴致昂扬地指挥着工人摆放家具,登时一肚子火:“他的东西怎么这么多啊,真是的,好不容易清净几天,他说搬回来就搬回来啊,连声招呼都不打,正当这儿是自己家啊!就算是,当初要走的也是他,说回来就回来,问过我了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