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中便没由来地多了几分怨恨。他甚至想,如果不是因为平安是任浩杰的保姆,他也许就不会绑架,也就不会因此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他就可以继续做那个内向不爱言语,却依然觉得自己是父母心头宝的傻孩子。
但是在警察问他,除了疤脸之外,是否还看到其他绑匪的时候,他还是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即使警察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他被绑架的那天,平安曾经来过任家,但是他依然很肯定地摇着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任浩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或许再他幼小的心里,他始终都不觉得平安是一个坏人,甚至隐隐觉得她是有些可怜的。
虽然她确实参与了绑架行动,但是从始到终,她都没有伤害过自己,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或许早就被疤脸杀掉了,所以对于她,他的心里其实是有感激的。
最后这件轰动一时的任家绑架事件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而任浩铭对于任浩杰的怨恨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他这个弟弟是整个任家唯一一个真心希望他回来的人。
他记得,他回家的那天,弟弟扑到他怀里哭得很伤心,他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哥哥你以后都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他或许不知道任浩铭经历了什么,但是在任浩铭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一定是很希望很希望他能够回来的。
因为不管是对于他的父母还是其他的人来说,他只是任家的其中一个儿子,但是有对于任浩杰来说,他是他的哥哥,唯一的哥哥。
邵辉正和一堆朋友坐在一起喝酒,一个手下走到他身边,弯腰与他耳语几句,邵辉脸色一变,随即站起身来。
他在手下的带领下,走进一个隐匿处的包房。这个包房是不对外预定的,是他专门留给一些比较的特殊的客人,就像是此刻正坐在包房的沙发上,独自喝着威士忌的女人。
邵辉笑容满面地走过去:“你要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安排一下。”
“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又何必这么客气。”
女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望着邵辉。此时包房内灯光昏暗,看不清她的五官,而且她的右半边脸用一块黑色的蕾丝面具遮着,让她整个人更显神秘。
“这倒也是。”邵辉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不过虽说是朋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女人话锋一转,侧头望着他,“比如说那批货。”
“这个……”邵辉讪笑一下,“你放心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就一定说到做到。而且偷货的那小子已经被我做掉了,只是那小子心眼不多,交易的时候被人黑吃黑,现在钱和货都没有了。”
“这是你的事,我只要我应得的那部分。”女人声音冷冷的。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邵辉回。
邵辉盯着女人的侧脸,有些发愣,他认识这个叫平安的女人少说也有十多年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容貌。
她总是用面具遮着自己的半张脸,但是他看到她的眼睛,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那是应该是一张很美丽的女人的脸。
“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女人呷了一口酒道。
邵辉笑了起来,笑言:“不过说真的,你干嘛非得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啊?”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嘿嘿,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害死猫,你不懂吗?”平安依然冷言冷语。
邵辉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我邵辉的命可是硬得很,想要害死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最近任家有什么新动向?”平安问。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了人在任浩杰身边。”
平安一怔,然后说:“任浩杰没什么大的用处,最要紧的是盯紧任浩铭。”
“这个我知道,但是任浩铭做事谨慎,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接近的,所以我想想从任浩杰下手,这孩子没什么心机,比较好把控。”
平安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四岁小男孩儿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她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娃娃,看到她的时候,那么欣喜,但是她却做出了伤害他家人的事情。
不过要论残忍,她远远不及他的父亲!
平安用力捏着手中的酒杯,薄唇紧抿,双眼因回忆而沾染了愤怒的神色。
她猜想的没有错,任浩铭并没有指认她和阿刚,那次他们逃出来之后,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他们的通缉令。那场绑架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任勋堂之所以不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件事情,是因为他想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而他的方式绝对最血腥残暴的。
大概在那件事情过去大半年之后,那时平安和阿刚已经在一个小城市安定下来,过着平淡而安稳的生活。
阿刚在超市里打工,而她也找了一份饭店服务员的工作,一天她下班回家,发现大门居然没锁,他推门进去,看到四五个男人围着正围着阿刚,而阿刚被人踩在地上,鲜血盖了他满脸。
平安惊恐万状地跌在地上,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当时,任勋堂并不在现场,但是那些人还是拼了命地把拳头砸在他的身上,甚至当着阿刚的面狞笑着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哭喊着求他们放过她,求阿刚救她,但是阿刚被他们死死地按在地上,只能无助地大叫着,最后,就在她差点被一个男人凌辱的时候,阿刚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猛地张开他们的钳制,朝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扑过来,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才将她解救出来。
但是阿刚很快被他们按住,他拼了命地对着她喊:“走啊!走啊!”
平安不忍心就这样离他而去,不舍地望着她,阿刚整个人都被他们压在身下,撕心裂肺地朝她喊着:“走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