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刚进任家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又黑又瘦,穿着一身标准的乡下丫头的装扮。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居然让他那出身书香门第,骄傲冷艳的母亲生平第一次失了风度,如同骂街的妇女般,张牙舞爪地向她扑去。
任浩铭第一次看到父亲边穿衣服,边从平安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只有七岁。那是他刚上课回来,小小的身上背着画板,刚刚进门,然后就看到他的父亲从一楼拐角处的那个小房间走出来,身上的衬衫半敞开,腰间的裤带还未系紧,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跨上。
他那时年纪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至少知道父亲的房间不在那儿,他呆愣愣地盯着他的父亲,余光瞥到他身后半敞开的门里,平安****着上身,紧紧地抓着床单,蜷缩在一角,嘤嘤地哭泣。
她的皮肤已经不似之前那么黑了,伸在外面紧紧地抱着被子的胳膊光洁白皙,和他的母亲一样,甚至比她的母亲还要美好。一头黑色的头发乌黑亮丽,凌乱地散在她的肩上,随着她的抽泣一抖一抖的。
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把衣服穿好,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就上楼去了。任浩铭在原地站了良久,一直盯着屋子里的,哭泣的平安。
后来,任浩杰跟他说,平安总是在哭,甚至让他去劝劝平安,不要再哭了。他当时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天的情形。但是他没有告诉任浩杰,也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去劝平安。
后来,当他手中紧握着半个碎酒瓶,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捂着,不断往外冒着鲜血的脖子,倒下去的时候。
任浩铭脑海中忽然就回想起那天父亲若无其事地穿好衣服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情形,没有愧疚,没有抱歉,什么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他刚才去的不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而是洗手间一样平常。
那时候,他就在想或许这就是任家的男人,残忍、冷血、无情,这就是他们的表情,是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与生俱来的东西,他们抛不掉,也无法忽视,因为那些东西已经和他们的骨血连在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也许这一生他都无法改变。
那时候,任浩铭只有八岁。
热血沸腾的竞技场内,人声鼎沸,呼声如潮。
任浩铭****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蓝色的运动短裤,手上的蓝色的拳击手套,一拳击在对手的脸上,对方应声倒地,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男人女人的尖叫欢呼,几乎要将现场的天花板掀翻。
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在拥挤的观众席来回走着,从激动万分的观众手中抽出几张钞票,然后在手中的写字板上写写画画,很快移向下一个。
楼上的VIP席内,林峰一身白衣,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中,两只手交叠在胸前,一双眼睛紧盯着楼下竞技场中的人。
这已经是任浩铭今天晚上打倒的第四个人,任浩铭依然面无表情,一只手任裁判举向空中,用泰语大声喊着什么,台下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望着台上的任浩铭,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古铜色的肌肤被细密的汗水覆盖,在灯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泽,宽阔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危险而性感。
他敢保证,此刻现场的所有女人都希望他现在就把她们扑倒,然后狠狠地蹂躏她们,直到天亮。
林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微微一笑。现在,他们已经把今天晚上的第五位选手送上了高台。台下欢呼依旧,但是在林峰看来,他不过是又一个牺牲品罢了,以任浩铭的身手,他充其量也就是供他发泄的牺牲品罢了。
泰拳,任浩铭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玩了,而且他从来不在这样的正规拳击场玩。第一次,任浩铭带林峰来泰国打拳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疑惑过,如果只是想要打拳的话,国内也不是没有像样的竞技场,为什么一定要来泰国。
直到他亲眼看到任浩铭一拳将一个黑人的牙打掉之后,又不忘在他的肚子上补上几拳,直到那人再也承受不住倒在地上。林峰听着周围人的欢呼呐喊,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表情,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任浩铭非要跑到泰国来打拳,因为国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残暴血腥的打拳方式。
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只要到了场上,除非将对手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否则绝不会停手。在这样的拳赛中,即使被打死也没有会管。
而任浩铭的出手又重又狠,每一拳下去都必须见到血,而他一旦见血,就更加变得狂躁而难以控制,鼻息间闻到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让他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做出反应,每一拳都如同石头般,重重地砸在对手的身上。
那是林峰第一次见到任浩铭残暴的一面,那一年,他只有十七岁,但是他在这个赛场上已经成功打倒了无数人,其中有数十个在比赛结束之后不治身亡,更有数不清的对手落得终身残疾的下场。这些,都是他后来才听说的。
当时,他只眼看着任浩铭一拳又一拳重重地砸下去,他仿佛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一般的红色光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林峰当时想也没想,便翻身进来竞技场,他从身后一把抱住任浩铭,口中哭着乞求着:“别打了,求你了,别打了。”
周围的人都大声的抗议着,虽然他当时还听不懂那些叽里呱啦的泰语,但是从他们的不善语气中,他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任浩铭还未从杀戮中的刺激中回过神来,他用力想要掰开林峰缠在腰间的手,但是林峰死死地抓住他就是不松手,任浩铭甚至失去理智地一手肘捶在了他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