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安心休息吧,别没事就想东想西的。”
青九九掖掖她的被子,叶蝶舞却是拽住她的袖子:“你能在这儿再多陪我一会儿吗?我怕我又一口气上不来,刚刚,憋得太久了。”
青九九点头:“放心吧,我等你安稳睡着了再离开,那个……店小二,让他多等等也没什么要紧。”
听到青九九这么说,叶蝶舞才安心的合上眼睛,没过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楼客堂里一灯如豆,独孤倾绝一袭纯白袍子静静的坐在灯下,右手支着额头,面前摊一册书卷,正看得入神。昏黄的灯火映着他完美无暇的脸庞,纤长的眼睫在灯影下颤动如蝶翼轻舞。
青九九走下楼梯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即使她内心对画皮师充满了恐惧,但此刻她仍是不由得摒住了呼吸,静静立在楼梯上,生怕惊扰了这幅静美的画面。
“看够了就下来吧。”突然独孤倾绝转过头来,看向她,声音如玉石轻叩般的动听。
青九九只觉心尖尖儿狠狠抖了两抖,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咳咳,我,刚刚在想一些要紧的事情,并不是在看你。”青九九清清嗓子,摆出一副我根本没在看你的表情。
“女人和狗,只许带一个。”独孤倾绝却是突然说道。
青九九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独孤倾绝朝楼上抬抬眼角:“独孤家不欢迎长毛狗和病弱女人,但我可以给你一点优待,二选一。”
“……”青九九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第一,她根本没打算跟他去京城,那不是等于自找死路么。
第二,就算她打不过他只能去京城,大白和叶蝶舞也不会跟去京城,她不会让他们跟着她涉险。
也就这么一怔愣的功夫,独孤倾绝已经站起身来,迈步向楼梯走来:“你既然选不出,那就两个都不要了,我讨厌狗和女人。”
白袍轻扬,眉目如画,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和美丽,彷如月下谪仙,飘渺动人。
但青九九却只觉得恐怖,独孤倾绝每往前迈进一步,她就跟着往后退上一步,心尖尖和小腿肚子也跟着一起狠狠的抖上一抖。
“你别乱来啊,那是我的狗和女人,和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已经裹上了轻微的颤音,脚软的都有些立不住。绝对实力差带来的威压逼迫,真是让人勇敢不起来。
太奇怪了,那时在马车上并没有感觉到这种绝对的实力差,甚至那时候她还很轻易的给了他一拳头一脚跟。照常理来说,就算那时候他懒得和她计较,也不可能随便由着她揍也不还手,还放任她跑掉了啊。
难道说那时候他其实是闲极无聊,所以故意隐藏实力放她一马,就为了上演一出猫鼠游戏,体验一下逮她回去的乐趣吗?这也太无聊了吧,纯属吃饱了撑着。
“哦?我想做什么,你能拦得住吗?”思忖间,独孤倾绝已是走到了她的面前,高大身影将她整个笼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微扬起唇角带出一丝冷酷笑意。
她已无路可退,更无力抵抗。独孤倾绝能够呼风唤雪,实力强悍,碾死她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但就这样任由他欺负大白和叶蝶舞,不可以!
“不许你伤害他们!”她猛的平张开双臂,腰杆挺得笔直,像保护幼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了独孤倾绝面前,“除非你现在就弄死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明明腿肚子抖得像抽筋,手掌心冷汗一片,她仍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那就试试看吧。”独孤倾绝微微一挑眉,笑得勾魂摄魄。
青九九只觉头皮发麻。妖孽啊妖孽,这家伙就是个妖孽,明明是要干坏事,却偏偏笑得这样动人心魄,让人眼珠子都要瞧得直了。
这样下去铁定要着他的道!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趁着彻底魔怔之前掉头就跑。
然而,她哪里跑得掉,还没来得及抬腿呢,就已经被独孤倾绝逮住,勒了腰挟到胳膊弯里。
这一刻青九九清楚明白的知道了什么叫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有再多的豪情壮志,忠肝义胆,终究也抵不过实力悬殊。
“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不许剥我的皮!”青九九认命了,趴在独孤倾绝的胳膊弯里用力吼,“就算死了也不可以!”
然而,脑袋顶上传来悦耳动听的声音:“你太自信了,你的皮这么丑我还真看不上。”
“不是吧,你之前在马车上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会儿在马车上,这个画皮师虽然也嫌弃她的皮相难看,但还是表示愿意为她画皮换张脸的啊……
青九九忽然觉得很受伤,她已经丑到连画皮师都看不上的境界了么……
呸呸呸,她真的是魔怔了。青九九转瞬醒过神来,严重鄙视自己色令志昏的行为。人家不要剥她的皮,她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怎么反倒怨念上了,真是神经错乱了啊。
“大人,您既然看不上我的皮,就放了我吧。我给您十两银子,算是自赎自身了。”青九九说道。
“一万两。”独孤倾绝没表示反对,却是干脆利落的开了个一口价。
“大人,您就这么热爱银子么……”青九九欲哭无泪,就算把叶蝶舞的银子都拿过来也凑不够啊。
“大人,一万两太离谱了,把我卖一千次也凑不够这个数啊。”
独孤倾绝冷哼:“你当然不值这个数,你连二两都卖不出去。”
“那您还漫天开价,这太不厚道了。”青九九已经抑郁得口不择言了。
独孤倾绝也不和她计较,只继续冷哼:“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八两都是补偿我这些天的车马费。陈桥驿,哼,居然跑到这种苦寒之地,要不是为了无忌,给我十万两我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