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苏逸醒过来。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荒唐事,觉得很好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不仅不知所谓地站了出来不说,而且还跟两个不相关的人吃夜宵,看烟火……
苏逸摸摸自己的头,有一点累。但是昨天晚上光顾着玩都没有工作呢,再不工作,户部的那些侍郎说不定又会找什么麻烦呢。
刚刚打开窗户,看见赵东阳很扫兴地走过来。
苏逸微微抬头,看见,好像是下完朝回来了。赵东阳的表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逸……”赵东阳忽的进来了,眼光有些暗淡,掩不住的失落。
“尚书找属下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赵东阳叹息一声,便又走了。
苏逸猜想,赵东阳如此哀愁,只有一种可能。绝对与楚恪有关,昨日的事情,莫非又遭到了言官的弹劾或者极力夸张?
不再多想,坐在桌前,执笔工作。
过了晌午,莫筝没有来。
晚上,莫筝没有来。
苏逸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过了一月有余,赵东阳的心情恢复了,浔阳王也离开了京城,回到了那荒凉的浔阳。而苏逸也明白了莫筝为何没有来。
户部主事从五品的官职,只是一个从五品的闲职而已。
能够装成瞎子,会试故意考成倒数第二名依旧能够保持不落榜,用低调与残疾来掩饰自己,让别人对他毫无防备。
相思灯宴上,嫁祸慕云……
那双碧色的眸子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原来,是吏部尚书和鹤清的亲信。
一个月前——监察御史杨觅之弹劾户部尚书赵东阳,以贪污公款为由,圣上不予理睬,杨觅之被拖出去廷杖二十。
一天后——兵部尚书上奏弹劾户部尚书冬季的兵饷被赵东阳贪污,圣上不予理睬,奏疏驳回。
两天后——监察御史杨觅之再次弹劾赵东阳。圣上不予理睬,奏疏驳回。
三天后——兵部尚书上奏哭诉边疆百万兵士无粮,无取暖之物,军心涣散。圣上将奏疏驳回,让礼部拨款,此时不予追究。
一个月后——户部尚书赵东阳降职。
如今,苏逸站在醉风楼上,看着昔日繁华,宾客络绎不绝的醉风楼一片冷清。
听说,原先的那个老板昨日在菜市斩了。
一切都是相思灯宴上那个花魁的刺杀事件。那把杀死刺客的折扇乃慕云随身的配件,而在关键的时刻,慕云又“救”了圣上,虽然如此,但还是让圣上猜疑。本就在神机政变后被远离中央政权,镇守不重要的边防,对武状元出身的慕云本就是挫折,这回,若不是慕训行在朝中威严极高,所以不至于被革职,所以仍旧是返回边关防线,继续担任神机营的上将。
赵东阳已经不再是户部尚书了。
他也不再是朝廷中的任何一名官员了。
因为昨天,他递上了致仕的奏章。
圣上批准。
从此,一代大儒,贤臣赵东阳回老家颐养天年。
莫筝调往礼部。礼部,礼部侍郎。楼卿言主管的部门。
吏部主管人事调动,和鹤清上奏,曰:户部主事莫筝,勤勉刚正,为朝廷之事呕心沥血……
苏逸没有再想下去了。
一切都很明白了。
皇上之所以批准赵东阳的致仕奏疏,不是因为“贪污”,而是因为结党。
明天,赵东阳即将策马离京。
与同年的进士和鹤清,吏部尚书稳坐泰山。
一切,都是慕渊托玄琚带信告知自己的。
很出乎意料。
但是在情理之中。
大皇子唯有赵东阳这个不算靠山的靠山。太子党的代表总所周知是丞相慕训行。慕训行行事低调缜密,虽位高权重,但平日动静不大,而圣上如今年近五十,精力涣散,不干朝政,虽日日上朝,但对朝中的事物经常是不闻不问,任其发展,所以朝中的百官多是支持太子的。
其余四位皇子,五皇子早逝,大皇子无望,二皇子体弱多病。
不对,还剩一个四皇子。
四皇子楚辞。
寰帝名为楚昀辞。
楚辞,楚昀辞。
苏逸深呼吸一口。一切似乎都要明了了。
忽然,听醉风楼下一声高呼:“喂喂,苏逸你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