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峦这天又半夜了都未归来。
双双半瞌着眼,就是睡不着,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都不回府。
出门的时候,慕容峦路过她房门,敲了两声,问了句,“你在里面吗?我出去一趟,可能没这么快回来。”
于是,双双就等了慕容峦一天。
早出,晚未归。
双目已疲,但无法合眼。
慕容峦从来不在外面呆一整天,他今天出门,也没有跟她提过,要在外面呆多久,又在忙什么,这一切让她思前想后,最后没折了,去看望大夫人。
老夫人还健在,只是耳已聋眼已瞎,成了一副老太太的模样,五官完全衰退,但由于营养好,所以看上去还是很硬朗。
要去大夫人房里,要经过老夫人的房门。
双双领着叠砚,打着灯笼,往大夫人的房里走,经过老夫人房前的时候,双双顿了一下,还是进去看了看。
走到老夫人的身边,她已经老眼昏的看不清楚是谁来了。
是人,老到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活下去盼个啥,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也有人,老了,不中用了,就盼望着能有荣华富贵享受余生;还有的人,老了,不中用了,干脆想个法子,走了了事。
更有人,老了,不中用了,沿着街乞讨为生,也不肯伸手向儿女要钱。
还有的,人前风光,人后喝水过日子。
反正这世界无限大,什么样的人都有,千奇百怪。
“老夫人,你看我是谁?”双双难得笑颜开,看着老夫人盯着她,心中不无感概。
老夫人的老头已经走了十几年,大夫人未掌家之前,是老夫人在担家。
老夫人的嘴巴颤抖着,上上下下顿了又顿,就是说不清楚,只是像哑语一般,看的双双抽筋似的疼。
问候了老夫人,老夫人不停的笑着,而不说话,只因为她听不清楚双双在说什么,她身边的老丫环帮着不停的回话,双双问候了几句便离开了。
再绕过中厅,就到了南厢了。这里才是夫人们居住的地方,大夫人的房间在最近的一间,双双带着叠砚便走了进去。
大夫人看见双双,表面上的热情很快就有了,毕竟她是一国之长公主,即使不会生小孩,那也是身份高贵,只是大夫人对她不满意罢了。
原本如果双双能生育的话,她就不必做这个丑人,让慕容峦再娶二房和三房,生下两个庶出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了。
看见双双的眼睛有些眼圈,形容也没有光彩,大夫人的心里不无愧疚。“来来来,长公主来了,请坐。”
对于长公主的身份和地位,无非是要注意的。
双双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这个地方离大夫人有点距离,正因为有距离,双双才觉得地方合适。
“慕容峦他,去了哪里?”双双装作不关心的表情,心里却一直在担心,慕容峦从未在外呆过这样长的时间,如今已至夜幕降临,怎生的府中漆冷,心中薄凉。
大夫人见双双来问慕容峦,不无感慨,对双双的遭遇,她也无话可说,毕竟主张慕容峦娶小妾是她的主张,也关系到她的地位,对于双双,她满心愧疚,但是又无可奈何。
是以,这对婆媳在一起相处,是各怀鬼胎,谁也没有办法对谁真心。
于双双而言,她的心里是有些怪憎大夫人的,毕竟权势哪里有爱情重要。可是大夫人就是这样剥夺了她的爱情。
于大夫人而言,双双虽贵为一国之长公主,可是也是平常百姓人家,是最需要传宗接代的,没有后人,大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不保,就连慕容峦,日后也是无法进宗谱的。
但是,双双的心里还是无法原谅大夫人,这便是她们之间的芥蒂了。
“他去谈一庄生意,去了大理。”大夫人简要的把慕容峦的动向告诉了双双。
原来是去了那么远,怪不得习惯性的等了他许久,都没能见到影子。
“哦,去大理?那么远?要多少天?”双双随意的问道,她既然知道慕容峦是去了谈生意,想必是老爷子要把家业分给他一部分了。
在慕容府,有这样的规矩,膝下无子的儿子,是没有家业继承的。
是以,想到这里,双双对大夫人的敌意也就稍稍的放下了。
她走近大夫人,开门见山的说道,“母亲也许觉得双双会怪憎你?”
对于双双如此直接的问话,大夫人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点着头,说道,“不怪母亲是最好了,你也知道我的难处,这让我非常的宽慰。”
这对婆媳之间隐藏多年的矛盾,今个儿终于解了绳索。
双双离开大夫人房间之后,决定再次得到慕容峦的心。
她再也不介意他有多少个女人了,而是在意他的心里是否依然爱着她,是否愿意和她继续人生的风雨历程。
她闭上眼睛,决定明天一早醒来,作几首诗,然后拿去给洋楼里用毛笔字写好,专门卖给新婚夫妇做对联用。
安静的,安详的,安谧的,她睡着了。
这夜,月色高凉,人心暖和。
再没有谁,如这月色。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