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两位官爷要派人搜就让他们搜,你们别拦着,只在后面跟着看他们伤了我多少东西就行了。”
“小的明白!”
“那行,”华少很不爽地瞥了宝梳一眼,转头对聂官爷道,“既然她自己都发话了,那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早早收工,早早回去歇着。”
聂官爷点点头,高声吩咐道:“所有人分成四队,往这府邸的东南西北四边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处角落,遇见可疑人物,一律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正法!搜!”
一声令下,聂官爷带来的手下立刻训练有素地分成了四队,冲向了后院。华少也招呼手下道:“你们也去帮忙,有可疑之人不必多问,立刻带到这儿就行了,快去!”
随着华少的人一走,宝梳那些护院也纷纷跟着去了后院,前厅就剩下那位聂官爷,华少,以及宝梳和两个护院了。
华少摇着香扇,大摇大摆地走到椅边坐下后,四处打量了一眼道:“这府邸如今瞧着更不如从前了,从前还透着股雅气,如今尽剩俗气了!所以说啊,屋子里住什么样的人,这屋子就是什么样儿的!这跟穿衣裳喝茶是一个道理!我说聂老弟啊,也不必站着了,先坐下等等吧!”
那聂官爷也当宝梳不在,长衫一拨,坐在华少对面问道:“听华兄的口气,似乎从前来过这儿?我记得从前这地方好像住着一家姓黄的买卖人,后来买卖垮了就搬走了。”
华少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摇了摇扇子道:“这府邸前前后后住过好几家了,因为风水不好,不怎么容易脱手。黄老板搬走后,这儿就少有人问津了。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敢买下这儿,你说,有些人是不是自找麻烦的?”
说起这宅子,宝梳当初是看过几处后才定下来的。这宅子很大,在临安也属于中等偏大的了,要价却只要二万二千两。虽说这个价格当初宝梳还是心疼了一把,但这价在临安城绝对买不着这么大的宅子。
宝梳也听卖宅子的女掮客说过,这宅子风水不好,前后死过三回人了,所以很少人问津。即便宅子大,庭院修得好,也没几个人敢真的买。宝梳是不信风水的,所以当时就很豪爽地买了下来。如今再转手,恐怕早过四万两了。
“怎么风水不好了?”
宝梳听见那个聂官爷又问起了华少,便抽回神来继续听这两个人闲聊。那华少又道:“聂老弟你来临安没几年,所以不知道。这块地儿从前住过一个大官,后来因为渎职被抄了家,家里的妻子小妾全都上吊死了,弄得阴森森的。后来有几户搬了进来,也是霉运不断,做买卖的破产,当官的被查,横竖就是谁住谁倒霉!所以,打前一户黄老板搬家后,这儿就差不多四年没住过人了。谁能想到啊,人家阮曲尘居然敢买下这儿,不知道是命硬还是胆儿大呢!”
华少说着目光瞟向了宝梳,似乎有点吓唬宝梳的意思。宝梳却压根儿没理会他那点小眼神,只顾玩着自己手里的弓箭,当这两人不存在一般。
华少见宝梳没理睬他,有些不服气,问道:“阮夫人,你家阮老板今晚去了哪儿啊?该不会是见什么人去了吧?”
宝梳把玩着弓笑道:“还能去哪儿啊?逛窑子去了呗!”
“逛窑子?你也不管的?”华少挑挑眉道。
“难道华少家里那位能管得你?”
“你可不一样,你是城里有名的善心夫人呐!一场募捐既得了利又得了名儿,手段这么高明,旁人哪儿能跟你相比呢?一般男子怕都不如你吧?有你这样的贤内助,阮曲尘什么都不干也能吃现成的吧?”华少讥笑道。
宝梳把弓放在一旁,挑起眼皮蔑笑道:“想骂我家相公是吃软饭的就明说,何必那么拐弯抹角的?我家相公再不济,出去玩个姐儿也不会半道儿给人抢了,还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见不得人!那种男人才真真是世上最没出息的!”
“你……”
华少刚想发怒,聂官爷忙开口道:“华兄,消消气儿!跟她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呢?这会儿叫她张狂几句,一会儿要抓着什么可疑之人了,她就知道哭了的。我们哥俩继续聊,理她做什么?”华少拂了拂袖,狠狠地瞪了宝梳一眼,然后转过脸去继续跟聂官爷说话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侯安来了,在宝梳耳边嘀咕了几句。宝梳嘴角一抿,勾起一丝浅笑,打断了那两个人的聊天道:“两位大人,先停停!”
“干什么?”华少扭过脸来不满道,“想自己招供了?”
“哦,不是,”宝梳笑意满怀道,“我听我们家管家说,你们带来的那些人搜完了我们的院子就打后门出去了,说是要搜我的绣庄?”
“你的绣庄?”华少忽然想起宝梳还有处绣庄,忙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要搜你的绣庄!但凡是你们阮家的宅子我都要搜!搜了又怎么了?你敢说半个不字?”
宝梳仍旧笑容可掬道:“没有,你误会了。我早说过了,我很配合你们的,你们只管随便搜尽情地搜,千万不要落下任何一个可以的角落才是!两位继续聊吧,我不打扰了!我要回后院去瞧瞧我家闺女了,等真搜出什么人来再说吧!”
宝梳正要起身走时,那位聂官爷忽然想起了什么,霍地一下起身道:“奇怪了!去了这么久,怎么没一个人回来禀报一声?就算没有,也应该回来说一声再去绣庄搜查!况且,我事先也没吩咐他们去绣庄查,他们怎敢擅自做主?”
聂官爷这么一提,华少也反应过来了。照常理,搜查了这么久,至少会有一两个人回来禀报一声。怎么去了老半天,一个人也没回来禀报呢?
华少立刻起身指着宝梳喝道:“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宝梳摊开手,一脸无辜的笑容道:“奇怪了,我一直坐这儿我能耍什么花样啊?兴许是你们手底下的人想早点收工回去喝酒,所以这才赶着去绣庄搜查的吧!跟我有什么干系?”
“我可告诉你,靳宝梳!”华少恶狠狠地瞪着宝梳说道,“那些可都是平安侯手下的人,你敢乱来,仔细抄家灭族!”
“哟!吓唬我呢?我做什么了我就要抄家灭族了?”宝梳抖肩笑道,“我是把他们杀了还是把他们丢河里了?华少,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说话能不能先斟酌斟酌?污蔑也是一条罪的!”
“哼!少给我耍嘴皮子!去,把我们的人都叫出来!”华少喝道。
“我叫不动,”宝梳抱胸傲慢道,“都是你们的人,自然只听你们的话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叫得动?还是请两位大人自己去找吧!”
华少正想跟宝梳理论,却被聂官爷拦下了。两人当即跑到后院找了一遍,可哪里还有他们手下人的影子?那加起来三十多个人居然就这么不见了!真是大夜里撞鬼了!
当华少又前往绣庄找人时,却被告之,没有宝梳的话谁也不能开门。他立刻生疑,跑回前厅命令宝梳打开绣庄后门。宝梳却说:“我绣庄里全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媳妇,若是大夜里放了你这条饿狼进去,毁了她们清誉该怎么办?况且刚才我已经问过我的管家了,你们手底下那些人搜完绣庄后便离开了,谁知道他们上哪儿喝花酒去了?”
“胡扯!”华少喝道,“我手底下的人不会这么没规矩!没我吩咐,谁敢擅自离开?”
宝梳抬手掩了掩耳朵道:“哎,别嚷那么大声好不好?仔细把我耳朵震聋了没人陪你们唱大戏了!你手底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我哪儿知道去?横竖你自己找他们问去呗!凶我干什么?”
“好哇!”华少指着宝梳摇指道,“敢跟我耍小心眼是吧?阮曲尘没教过你要安分守己吗?无知婆娘,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太不知死活了!我告诉你,我现下怀疑你使诡计害了我们那三十多个手下,我要扣押这府里所有的人,封府搜查!”
“封府搜查?”宝梳放下掩着耳朵的手质问道,“你凭什么封府搜查?你一个监当而已,又不是管这档子事儿的,你凭什么来搜查?简直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儿!”
“我没那个权限,聂大人总有吧……”话刚说到一半儿时,这华少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后院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对了,聂兄弟进去了多时,怎么也没出来了?难道……”
一想到这儿,华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不由地一阵恐慌。他强作镇定,冲宝梳嚷道:“我警告你,靳宝梳,最好别乱来!聂兄弟可是平安侯手底下的人!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他们叫出来!你若再不交,本大人即刻就回去请示平安侯,再下一道手谕封府彻查,将你府中一干人等全部当做疑犯收押!”
宝梳面不改色,面拂轻笑道:“我没做过,我哪儿去找那么多人赔给你?再说了,聂大人那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我又绑不住,兴许他搜查完了也从后门走了呢?华少要去请示平安侯,只管去就是了!无论封府还是抓人,都随你们!”
“好!”华少指着她喝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我这就回去请示侯爷,你且给我等着!”
说罢,华少拂袖怒去了。宝梳双手叉腰看着他的背影抿笑道:“唉!真是两个蠢货!蠢得我都没什么兴致对付他们了!你说,大宋的朝廷全是他们这些酒囊饭袋,江山怎么可能保得住?”
“是啊,都是些官大人蠢的东西!”侯安也跟着骂了一句。
“对了,那个聂大人收拾好了吗?”
“老板娘您放心,已经收拾妥当了。”
“嗯……那就好!”宝梳笑眯眯地点点头道,“想搜我家可没那么容易!先过了我的迷魂阵再说吧!哦,对了,你家老板还没回来吗?”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
宝梳摸了摸下巴,转头问道:“快了?那他到底打算从哪个城门飞回来呢?侯安,你应该知道吧?”
侯安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板没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来,只说城外的事情办妥当之后,他一准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