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您那出神入化的本事儿,想要脱身,很容易吧?为什么如此清闲的逗着他们玩儿?还不惜做出一副被痛打的模样,这样,又是存着什么目的?”夏侯菲漫不经心的往后面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头儿,总觉得他这么做,没那么简单。
果然,老头儿一瞬笑成了喇叭花:“哎呀,小丫头,你很精明嘛,连这也看得出来?”
夏侯菲挑了挑眉,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那老头儿见状,无奈的朝她摆摆手:“好了好了,告诉你了。那小子是这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如果你不出手,老头子我会将他们带到无人的地方好好揍一顿,打的连他老娘都不认识!”
“就这样?”夏侯菲斜眼瞧着他,表示怀疑。
“不这样,还能哪样?”老头儿没好气的吹了吹胡子。
夏侯菲皱眉看着他:“既如此,你完全可以当街揍打啊,有必要带到无人的地方?只要解气不就完了?”
“那怎么行?老头子刚来这地方,总要混下去的,万一这小子记住了我,我日后还怎么混?再说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当街暴揍这些杂碎多有损形象?不妥不妥!”说来说去,还是怕人家说他为老不尊。
“那到了无人的地方,人家就认不得你了?拜托,从你抢钱的时候人家就看到你了行不行?如若不然,凭什么不追别人单单追你几条街啊?你这是什么逻辑?乱七八糟的!”夏侯菲无语的冲天翻了翻白眼儿,原本还以为是个精明的人呢,原来是个糊涂的,不只是个糊涂的,还是个看重自个儿形象的自恋货,晕菜!
那老头儿被夏侯菲的连环炸震得有点儿晕,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猛的一拍额头:“哎呀,你说得对啊,我怎么只顾着玩儿了,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夏侯菲:“……”默默的将茶杯递了过去,说了这么半天,该渴了吧?
“嘶……老人家,您做什么?”没想到,这老头儿刚刚接了茶杯却突然撒手,反手握上了她的手腕,滚烫的茶水烫掉落在地,溅到她的鞋面,她用力扯,却怎么也扯不动,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乃的,难道她遇到了一匹老色狼不成?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化成雕塑……
“小丫头,你中毒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夏侯菲僵硬着身子,下意识的抬眸望过去,老人却一脸可惜的看了眼掉在地下的茶杯,捡起后,巴巴的望着夏侯菲手里的茶壶,“丫头,再给点儿?”
夏侯菲嘴唇抖了抖,脸色惨白的看着他:“您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指尖啊,微微发黑,老头子行医半辈子,这点门道若是看不出来,白活了!嗯,对了,刚刚的脉相也显示,你中毒不浅。”不顾夏侯菲的反应,老头儿自个儿倒了杯茶,仔细的品了品,砸吧砸吧嘴:“味道差强人意了些,不过比白开水好喝。"
“您到底是谁?”回过神儿来的夏侯菲,很快就平静下来,一脸淡然的望过去。
老头儿呵呵一笑,很淡定的打量她一眼:“小丫头自己都没告诉老头儿是谁,凭什么老头儿要告诉你呢?”
夏侯菲听言一愣,唇角微微一勾:“我怕吓着您啊?”
“嗤,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夏侯菲挑了挑眉,唇角一勾:“那我让您见了,您就告诉我你是谁?”
那老头儿一听,也不上当:“错了,还要告诉我,你是谁?这样,才算公平!”
夏侯菲暗自撇嘴,这老头儿不糊涂啊,冷哼一声,“成交!”反正这张脸也是假的,看就看呗!
却全然忘记,所谓医者,甚至于眼前这一位还有可能是拥有不凡之术的神医,她那点障眼法,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般幼稚可笑。
果然,夏侯菲刚扯掉脸上的斗笠,还没来得及呼吸口新鲜空气,老人就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这么热的天,你捂个面具,不热啊?”
夏侯菲猛地转过身,一脸震惊色,擦,她真的遇到高手了,一眼,只需一眼就看出她带了面具?这位,究竟是哪路神仙啊?
“别这么看着我,你这易容术太拙劣,想忽视都难!”老人双臂环胸靠在车门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夏侯菲:“怎么?不敢了?”
明知道他这是激将法,却偏偏,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一丝能够得救的希望,如果,如果她撤下面具,以真实的身份面对他,说不定这老头儿一高兴,就能解了她的毒呢?说道毒,她猛然想起最最重要的一点:“我身上的毒,您,能解吗?”
老人一脸鄙夷的看着她:“怎么?瞧不起老头子?”
夏侯菲赶忙摇头,正欲解释,老头儿很淡定的看着她道:“自然能解!”
夏侯菲长长嘘了一口气,从一旁的包裹中拿出一瓶药水,对着车上的铜镜开始涂抹,片刻后,镜中出现一位明眸皓齿,肤如凝脂般的绝色少女,然而,当她转过头去时,老人手中的杯子,却应声而落……
半晌,车厢里静的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你,你叫什么名字?”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看着夏侯菲,眼眶发红,声音颤抖。
夏侯菲精致的眉头蹙了蹙,似乎在斟酌老人此话背后的含义。
“孩子,告诉老儿,你与月家,什么关系?”
月家?锦秋姑姑提到的月家?与娘有关的月家?
仅仅两个字,便已让夏侯菲心思百转,平静的内心荡起层层涟漪,她看着眼前老者略显激动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了实话:“老人家,我是夏侯菲,夏侯丞相的嫡女。”
夏侯菲?夏侯丞相的嫡女?这句话在老人的耳中反反复复即便后,眸光倏地一亮,转首看着她:“夏侯焰,是你的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夏侯菲听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我的哥哥。”
老人听到这里,眼中的激动之色渐渐隐去,继而换上了一副失落的表情,呐呐道:“难怪,难怪会中一模一样的毒,原来,你就是夏侯菲。”
“老人家,您刚刚提到的月家,究竟是……?”不待夏侯菲的话落,老人摇首叹息:“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怎么可能?
似是见她不肯罢休,老人想要转移话题:“你哥哥……”话说一半儿,猛地想起世人还不知道夏侯焰还活着的事实,于是话锋一转:“你哥哥他,是个人物。不过,你不是嫁给太子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夏侯菲明媚的小脸儿暗了暗,淡淡的摇了摇头:“像我这等身中剧毒的人,如何配嫁太子?”老人蹙眉,眼神一凝:“所以,你就跑了出来?”
夏侯菲凝视他片刻后,一脸哀恸的点了点头:“我只是想在死之前,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已。”
老头儿的眼底因她这句话划过一抹精光,这丫头,够胆儿,居然能从那臭小子的眼皮底下跑出来,不简单!瞧她这一脸失落的模样,必然不知那臭小子会医的事儿。还有焰小子费尽心机将他带走,不就是为了让这丫头嫁给那混小子?怎么这两人这般没用,不但人没留住,反而逼的离家出走了?
看到这里,他暗暗的下了个决定:“你这是要去哪儿?”
夏侯菲早就看出他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瞧他的样子也必是终年漂泊于江湖,既然他能治得了她身上的毒,不如……
“老人家,我想要去安平县,不知您,是否愿意同往?菲儿身上的毒,还想让您费费心思。”
“我叫鬼霸天,不用老人家老人家的叫了,叫的老子头疼。还有,你身上的毒虽说能解,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得了的,让我在这里耽误这么久,可有什么好处?”
“鬼爷爷,那您需要什么?”瞧他不拘小节的模样,倒是与老顽童有那么几分相似,至于这爱好,除了他刚刚说到的酒之外,她还真看不出来。
鬼霸天斜睨了她一眼:“老头子一不爱财,二不好色,三不好赌,唯独食物与酒能与我产生共鸣,你能让老头子品尽天下美食,你的毒,老子就包了!”
“美食?”敢情绕了大半天,他还是一吃货?
夏侯菲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说不出的狡黠意味儿,自信满满的拍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您能将我身上的毒解了,保证让您吃到绝对不一样的美食,喝到最特别的酒。”
“此话当真?”鬼霸天表示怀疑,这丫头他虽然没见过,但可没少听夏侯焰说,虽与他所说有些出入,但到底是养在深闺的丫头,能有多少见地?
夏侯菲自然清楚自己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但,偏偏她就是这么自信:“自然当真,如若到时候您不满意,可随时离开,菲儿绝不阻拦。”
鬼霸天沉默片刻,抬眸直视着她:“好,老头子就信你一次。”
夏侯菲松了口气,刚准备将面具戴上,却被鬼霸天拦下了:“别戴了,你脸上的疤痕还未完全好,这么热的天,若是捂着,反而不利于疤痕的祛除。”
夏侯菲犹豫了下,终还是听话的将面具收了起来,罢了,有这么个绝世高手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事实,也的确与她想象的那般,由于鬼霸天的加入,让之后的路程变得异常顺利,七天后,平安到达安平县。
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乌衣骑,也相继到达安平县,静等某人的出现。
“此话当真?”蔺沧溟因为下方人的话,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笔,面沉如冰的看向来人。
“回太子殿下,乌衣骑传来的密令的确如此,太子侧妃如今与鬼老前辈在一起。”黑衣男人感觉到自家主子不善的目光,下意识的低垂着头。
“下去吧!”淡淡的一句话,让黑衣男人轻轻的松了口气,待他的身形刚刚隐去,迦蓝的身影蓦地出现在蔺沧溟的身后。
“哟,没想到老爷子也出来凑热闹,只是,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在一起啊?”迦蓝难得调侃他,却惹来某男一记冷瞪,幸而他心里素质强盛,不为所惧的再度凑上去:“哎?你说,如果你家老爷子将菲儿的病医治好了,那你……岂不是威胁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