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霏的提醒,让澹台衍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澹台瑾却在这个时候冷静的开口:“别担心。”至于担心什么,却并没有言明。澹台衍回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叹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走吧,回京!”说着,他已回头吩咐:“准备一辆马车。”这里有一个‘妖女’一个伤员,不坐马车,自然不行。
夏侯霏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担忧的蹙眉,难道说,他们真的已经知道了?
唉,他若是想不到是谁,怕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吧?这么大的行动,怕是两兄弟心里正痛苦着呢,也是,在他们的眼中,澹台璃应该是最不会出现在他们敌对一方的人,可偏偏,那些应该成为敌人的兄弟没有出手,反倒这个将他视作亲人的兄弟,出卖了他们。不,不应该说是出卖,也不应该说是背叛,只能说是,上天与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可偏偏,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不但不好笑,反而还痛心彻骨!
一路无话的三人,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各自想着各自,澹台瑾尤其沉默,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夏侯霏不知道这些天他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似乎异常的低落,想到那唯一的可能,她苦涩的扯了扯唇,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能做的已经做了,而且,她也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他,但愿他们兄弟之间还有挽回的可能吧,否则,澹台瑾就算坐上了皇帝之位,怕是也不会开心。
而这两兄弟若真正的闹起来,怕是最大的受害人,是她的婆婆――杨嫣然。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女人,如果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到这个地步,想必,死的心都有了。不知怎么的,夏侯霏突然有些抵触这个位置,将来如若她的孩子也要面临这样的抉择,该怎么办?
揉着惺忪的睡眼,夏侯霏迷茫的坐起身,在好不容易看清眼前这清一色的黑色装饰后,大脑才醒过神儿,下意识的就往旁边看,没有温度却带着褶皱的床单昭示着主人已经离开,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抬眸看向窗户的方向,刺眼的阳光告诉她现在时辰已经不早,手臂抬动间,身体酸软无力的让她拧了眉,如若不是她衣衫完整,且没有任何印象,她可能就真的以为昨晚他们大战了三百回合。可身体的虚脱感如此明显,让她不由得联想到是不是因为海澜之心与她融为一体后精气神耗费太多的缘故。尽管头有些晕晕的,但她还是掀开薄被下了床 ,走到澹台瑾的衣柜前,看着这些不知何时被允许放在里面的衣裙,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和这个男人彻底的融为了一体。
最终,她锁定一套水蓝色的阮烟罗。换好衣服后,铜镜中那张脂粉未施,美得清丽脱俗的俏脸,让夏侯霏有些怔忪,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直到目光落在自己及腰的黑发上,她才猛地拍上自己的额头:“天,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头发,什么时候变回来了?静娴?静娴!”
如此重大的发现,让夏侯霏整个人不淡定了,将木梳往梳妆镜前一放,就大踏步的拉开门朝外喊。
静娴四人早已守在隐溟楼,听到夏侯霏的声音,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确定那晚不是在做梦,可是这头发却变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霏掩饰不住的激动,让静娴四人松口气的同时,不由笑了起来:“昨天太子爷将您从马车上抱下来时,您的头发已经变了回来,当时大家也像您一眼震惊的不行,为此太子爷还为您做了全面的检查,可您除了身体极度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情况,太子爷这才放了心,说您这是累坏了,而事实是,您的确是累坏了,就连中间从马车上下来、沐浴、更衣您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夏侯霏黛眉一挑,往阳光下一站,眯缝着眼睛朝蔚蓝的天空望过去,刺眼夺目的阳光晒在人身上,不一会儿就有了汗意,除了阴影处微湿的地面能够看出前天夜里的那场瓢泼大雨外,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切,都已看不出任何痕迹。
“太子妃,您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回房间躺着吧!”静娴可没忘记澹台瑾的嘱咐,“静逸,还不赶紧去将熬好的米粥端上来。”
夏侯霏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绕着自己的头发打着圈,眼底满是费解:“自己恢复?真是太奇怪了。”
“哎?对了,昨天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她口中的特别,自然指的是天坛寺一战。
静娴为她递上一杯热茶后,绕到她身后为她捏起了肩膀:“太子妃您就放心吧,有太子爷在,这件事会有一个结果的。”却绝口不提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
夏侯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金钱他们五人呢?”本来约好昨天去看铺子,没想到她一睡就是一天一夜,自然无辜的放了他们鸽子。
“哦,对了,这是金钱送过来的地图,上面标注着这五家铺子的方位以及内部构造,非常的详尽。他们也说了,太子妃您什么时候有吩咐,他们再陪您过去。”天坛寺那么大的动静,作为澹台瑾最信任的人,想必他们也是知道的了。夏侯霏点点头,接过静娴递过来的地图,却没着急看,反而问起另外一件事:“那……丽春苑那边呢?”
静雅闻言,赶忙道:“回禀太子妃,这件事静娴昨日已经办妥了,并将您绘制的装修图纸给了王妈妈。”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夏侯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低头开始用餐。
临近晌午时,澹台瑾回来了,夏侯霏第一时间打量起他来:“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澹台瑾朝她淡然一笑:“就算我是神医,可这伤口哪能一两天就能复原的,放心吧,已经没事儿了。”
澹台瑾一回来,静娴几人识相的退了出去,夏侯霏这才问起昨天的事。
“作为一般的暴徒处理了,不过,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善了。”他好不容易出了事,其他几方怎会错过这个机会?尽管事后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做了善后工作,但难保对方不会借题发挥,他别的倒不担心,唯一担心的事这件事闹大之后……
澹台瑾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夏侯霏心中一紧,旋即叹了口气,看来澹台瑾已经猜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担心了。也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是不知道澹台璃如今在做什么?回京了吗?
“好了,这件事你就别费心了,收拾一下,晚上要参加一场婚礼。”
“婚,婚礼?”天,她才不过是睡了一天而已,怎么就爆出婚礼来了,究竟是谁要成亲?
澹台瑾轻酌了一口茶后点了点头:“澹台紫英,你见过的,大公主要成亲了。”
夏侯霏在愣怔了三秒钟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澹台瑾:“不,不是吧?你是说那个曾经爱了你六年的妹妹,要成亲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澹台紫英去天照那样已经十六岁了,如今时隔四年,岂不是到了双十年华的年纪?双十年华在古代意味着什么,夏侯霏十分清楚,这个丫头,难不成整整等了他这么多年?旋即看向澹台瑾的目光便多了一层古怪。
“你这脑袋瓜里想什么呢?怎么也不想想我们回来时,为何没见到她?”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咱们来临月的时候,的确没见到她,对了,她这是去了哪里?当时我还以为嫁人了,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啊!”作为她曾经的轻敌,就算回到临月之后他们变为了兄妹,可夏侯霏还是有些抵触这样的过去,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过澹台紫英。
她不去关注,男主角澹台瑾自然更不会去关注,也因此澹台紫英的消息也就自然而然的隔绝在两人耳朵之外了。
“大公主其实四年前就已经指了婚,但因三年前云王妃病逝,为了尽孝,两人的婚事才拖到现在。大公主去年随云世子一起去了封地,前些日子才回来,因为一直忙着置办京城的宅子,所以并未进宫,而咱们也忙的脚不沾尘,自然而然的就错过了。”经澹台瑾这么一解释,夏侯霏才恍然大悟,只是,作为公主,他们还没有成亲,就去了封地,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想的还挺多,澹台紫英去封地是父皇首肯的,毕竟,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澹台瑾敲了下她的脑袋,就站起了身:“赶紧准备准备吧!”
“等等,怎么他们的婚礼会在晚上?”虽说宫中的宴会什么都在晚上,但成亲到底不一样,怎么感觉这么仓促呢?
“虽然已经过了孝期,但云世子还要回封地,来京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所以婚礼并未打算大操大办。”
“就算如此,也太简单了吧?”怎么说,她都是一国公主,还是神后的女儿,如此这般,不是自打神后的脸面吗?
澹台瑾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这当中所涉及到的忌讳,于是淡淡道:“云王是临月的异姓王,几代功勋,战绩卓越,又手握重兵,当年我几次险些折在这位云王的手里,他可是难得一见的战王。”
“难怪了,也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神后的女儿。”夏侯霏点了点头,澹台瑾后面的话虽然未说,但她基本上也已经明白了,无非就是云王妃病逝,为体恤云王,将他从封地召回,从此之后,兵权自然而然的也就卸下了。至于云世子与大公主的婚事,却已经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云王这位功高盖主的战神一经退下,云世子就算能力再强,也失去了兵权,皇上自然而然的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