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严重?”迦蓝漂亮的眉头登时蹙了起来,看向夏侯霏那张红的不正常的脸庞,眼底满是担忧。
“这死丫头,山上着火别人都是往下跑,她可倒好,竟然命令月神宫的人往自己身上泼水,一个一个女将军似得朝上冲,没冻死她们算她们命大。”蔺沧溟的火气因他这句疑惑瞬间被点燃,想到那些与她情况差不多的女人们,这位大爷的眉头拧了几拧,他就奇了怪了,那么多人,不但没人阻止,还与她一起发疯,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为什么往山上跑?”迦蓝黑眸一沉,冷睇了他一眼,“是不是因为你在山上?她那是担心你!”他的妹妹他心里清楚,无缘无故的,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往山上跑,除非那里面有她牵挂的人,那么以当时的情况,唯一能让她牵肠挂肚的除了这么没良心的男人,还能有谁?
蔺沧溟扫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冷言冷语。
迦蓝没好气的看着他:“擦伤又是怎么回事?”
“被那个神秘人从山上丢了下来……”蔺沧溟讲到这里时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凛冽气息,让迦蓝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神秘人,还是没有头绪?”蔺沧溟摇了摇头,一脸烦躁:“目前还没有,这次若不是记挂霏儿,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逃了就逃了,咱们有的是机会,霏儿若是没了,你还有机会重来吗?”迦蓝似是不太满意他的说法,语气有些凌厉,蔺沧溟从来都不是善于解释的人,面对他的质疑,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人,旋即看向迦蓝:“你对夏侯渊这个人了解多少?”
“夏侯渊?怎么了?”迦蓝有些奇怪,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夏侯渊,难不成……他与这件事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他与这个神秘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蔺沧溟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宛若平地惊雷般将迦蓝炸的有些头蒙,他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夏侯渊?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夏侯渊?那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夏侯渊?他会与神秘人有牵扯?”
蔺沧溟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不但有牵扯,还是关系匪浅,他的武功,与老三不相上下。”
这一下,迦蓝已经不单单是震惊了,更多的是反思,他的眼前在这一刻浮现的全是他与夏侯渊子在一起时的各种往事,每一件事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换上他而今的一面进行对比,对比到最后,也没理出任何的头绪,反而一脑子浆糊“真是人不可貌相,谁又会想到这个夏侯渊会给咱们最致命的一击?”
蔺沧溟神色淡漠,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扣着,眼底满是深思,惹来迦蓝的关注:“你在想什么?”
“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个神秘人给我的感觉,好像与之前的不太一样。之前的人始终捏着嗓子说话,不男不女的,可这一个人,很年轻,他们……不像是一个人啊,而且这个男人身上带着很浓重的药香味儿,根据我的经验,他要么是在药坊工作,要么就是与药材离不开的人。”蔺沧溟的猜测,让迦蓝适时的眯起了眸子:“不男不女?会不会像……太监?”
蔺沧溟脸色顿时一变,猛地想到了什么,剑眉霎时拧起看向迦蓝:“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是个太监?”
迦蓝朝他挑了挑眉:“你觉得呢?毕竟,只有你见过他!”
“不,我并没有见,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他刻意为之,开始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不无可能……”蔺沧溟抿了抿唇,眼底溢出一抹深思:“太监?会是谁呢?”
“你可能还没收到消息,几天前,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胡斐,失踪了,在皇宫里面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吧?”迦蓝的这句话,令蔺沧溟浑身乍然散发出一股凛冽如刀的气息,“胡斐?”
“对,是胡斐。在此之前,皇上已经怀疑到了他,可他还没来得及对他调查,他却失踪了,如今想来,估计凶多吉少了!”迦蓝双眸微微眯起,唇角挂着嘲弄的笑看着蔺沧溟:“胡斐曾在二王出宫之前去了德妃的钟粹宫,不过依我看来,这应该是他的障眼法,他真正要去的地方应该是……”
“长春宫!”两人异口同声的话,让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蔺沧溟周身更是散发出一股凌冽的气息,迦蓝眼神飘忽而幽深的看着他:“你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是吗?为何还要生气呢?有必要吗?”
蔺沧溟眼眸深处流转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光芒:“就算如此,心,还是忍不住抽疼。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将我养大的人,可这些年来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我所能容忍的范围,这一次的事,我不知道与她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她的目的可就不仅仅是杀我这么简单了,那些蛊虫,如果大批量的生产,在将来的战场上,可是能起到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比刀剑更为的可怕……”
迦蓝冷笑着看着他:“她能杀了你的第一个太子妃,自然也会杀第二个,你该庆幸的是,霏儿如今的地位是侧妃,如果霏儿死了,她会继续为你找人,但是结果,也是一样的,死于各种非命,在之后,你克妻的传闻就会不胫而走,溟,这个女人的心机远远不止如此,你娘的离开,说不定……也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与之相比,蔺沧海与澹台宗那里倒是逊色不少,但是……却也是不能小觑的人物,你这辈子,难道注定呀与这些尔虞我诈斗争到底了?你就心甘情愿让那个女人想起来的时候捅你一刀,不想你的时候将你踹的远远的?到头来你再遍体鳞伤的离开?溟,做人都会有自己的底线,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何必呢?你做金鎏宗的宗主不好吗?干嘛非要做这个劳什子的太子?这么多年来,你可曾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样的日子你不厌恶我都厌恶了!”
面对迦蓝的抱怨,蔺沧溟静若寒潭的黑眸里闪过一抹无奈:“我们可有一走了之,那父皇呢?难道你就忍心将他丢进这个步步惊心的大阴谋里?那个女人与木家的关系到现在咱们都未查出,那些蛊虫还有多少我们也未查出,什么都不知道,就撂挑子不干了,苦的终究是老百姓,我们不能这样半途而废,就算是要离开,也该在皇后的全部势力连根拔除之后,否则你我就是睡觉也会不安稳。”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皇上显然也防着某些人,不然不会怀疑到胡斐,可惜这太监死的太过蹊跷,要不要派人调查一翻,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依着他在御前行走的本事,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就算不幸就这么玩完儿了,怎么也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迦蓝的话适时的提醒到了蔺沧溟:“我记得,他在宫外似乎有个相好的……”
“相好?什么人?”
“回春园的,叫什么……芳兰。”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后那里会不会知道?”
“应该不至于,这是雷霆他们与他喝酒时无意中吐露出来的,当时那几个小子还开他玩笑,说什么时候能喝上他的喜酒,想来,不似作假,你即可命人去调查一翻,如果有证据最好,没有的话,恐怕只能追踪木家这条线索了!”
夏侯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在此之间她一直高热不退,若不是太子不分日夜的守着她,恐怕人早就烧的不省人事。
“你……”迷迷糊糊的视线中,蔺沧溟右手撑额昏昏欲睡,左手拿着毛巾搭在她的肩膀,显然这毛巾之前应该放在她的额头,他这是得有多累才顾不得放到水盆中就睡着了?看到这一幕,夏侯霏一下子清醒过来,昏迷之前的一幕在脑中不断重复,良久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得救了,怔怔的看着他如玉般的容颜,轻轻拿掉他手中的毛巾,缓缓坐起身,正待下床时,蔺沧溟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醒了?”
夏侯霏的动作一僵,转首看着他疲惫不堪的俊颜,眼底满是感动:“你……这是守了我多久?”
蔺沧溟幽深似潭的眸子落向她的额头,修长的手掌顺势抚上去,须臾,他点了点头:“还好,退热了。”而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就站起身往外走,夏侯霏愕然,不明白为什么他怎么就走了?
直到门外传来静逸几人唧唧咋咋的声音,她才回过神儿来,望着床前的矮凳,再看屏风上搭着的几件男式衣袍,夏侯霏的眼眶微微酸涩起来,他在这里一直守着她吗?
“夫人,您终于醒了。”静娴几人惊喜的跑过来,瞬间就将床前挤满,一个个又是摸她的头,又是问她饿不饿,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夫人,您这一病就是四天,太子一直守着您,从不假手于人,如今您总算退了烧,太子还吩咐我们准备热水为您沐浴,怕您因身上湿黏不舒服影响休息……”沫舒的一句话,让夏侯霏憋在心头的异样终于得到缓解,她如水的眸子转向沫舒,幽幽的道:“他……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静娴几人见状,这才意识到她们家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再想太子走之前阴沉着的脸色,旋即明白她们家主子这是怎么了,赶忙安慰道:“夫人别担心,太子什么性子您还不了解?他这几日一直没怎么休息,见您醒来,或许就去休息了。”
那也用不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吧?夏侯霏郁闷的想着,她这是哪里惹到他了?
沫舒看夏侯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赶忙转移话题,这夫妻之间的事,还是留着他们自己解决为好,“我去给您做几个开胃小菜,这么多天只喝苦药水了,身体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