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恒生,煞气弥天。魏子宇此时已是失去了寻常理性。擂台上下,一片混乱。那如血般粘稠的煞气,已是逐渐附盖了整座接仙台。无数修为尚浅的弟子,此时已被这刺入骨髓的煞气,带入了幻觉之中。而清风子眼看着魏子宇渐变成魔,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心中悲切,已是常人不可言喻。
“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魏子宇的身形,陡然变大,约有丈许高,面目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透过阵阵煞气,依稀可辨,原本俊美的脸庞,此时竟是双目血色,鼻孔朝天,唇齿间犬牙交错参差不齐,周身血管爆裂,赤红的鲜血洒遍了全身,血腥之气迎风而起,呼吸之间,阵阵黑雾喷出,那凶煞模样,当真如太古之时,择人而噬的妖魔一般。
看着早已变做妖魔的魏子宇,清风子双目含泪,手中剑气隐约闪现,他已然在犹豫。这个伴随自己半生的孩子,如今却要自己亲手斩杀,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自己。
恍惚之间,清风子只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心中一动,身形迅速闪退数十米。抬眼望去,却见魏子宇此时,正瞪着铜铃大小的血目,直视着自己,那眼中的陌生,那眼中的杀意,此时都仿佛一柄利剑一般,直刺他的心髓。
就在他出神的那一刹那,身旁不远处,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直接天际。而后如春雨般洒向大地,点点灵光,照耀了漆黑的天地,也净化了那弥天的煞气,清风子转头望去,却见那身处金光之中,宛如战神降世者,正是莫凡。
魏子宇本在迷茫之中胡乱攻击,此时被那漫天的灵光所净化,竟是安静了片刻。与此同时,自天际北面,三道长虹疾驰而来,引得风声呼啸,卷得云气缭绕。
待到长虹落地,清风子放眼望去,却是心中一颤,来人正是玄天掌门华阳真人,符录掌派邵景云,以及消失许久的丹云子。三人落地,收了长虹,但见那早已化身妖魔的魏子宇,眉头一皱,道:“师弟,这便是你所说的振兴我玄天四派?”
清风子心系爱徒,此时见了华阳真人,也顾不得颜面,上前几步,跪倒在地,拉着他的衣袖便道:“师兄,师弟知错了,可眼下还望师兄救我徒儿,待到日后,我等定会负荆请罪。”
华阳真人轻哼一声,道:“切莫再装,你究竟是何人?清风子师弟现如今身在何处,还不速速招来。”
清风子闻言一愣,面色突变,可随后却恢复如初,继续道:“师兄再说什么?”
此时韶景天站了出来,一甩衣袖,道:“二十年前,清风子师兄外出游历,欲寻铸剑之法。一年后归山,自此心性大变,争名夺利心若锋芒。就在半年前,南疆镇天教忽然作乱,再次入侵我中原浩土。与此同时你则暗中作为,三番五次打压同门,欲要夺得掌门之位,这一切,你敢说与你毫无干连?”
清风子双目寒光,冷笑的看着韶景天,道:“师兄倒是编的一手好故事,镇天教远在万里之遥,我以二十几天年未曾下山,又是何来干连一说?”
韶景天冷眼相对,道:“是非曲直,数十年来,我等皆是看在眼中。清风子师兄与我等自幼为伴,他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平日里虽是激进,可却内心耿直,若说残害同门,争名夺利,你便是杀了他,也绝不可能。”
一字一言宛若晴空真雷,惊的清风子再无半分言语。沉默许久,清风子忽然笑道:“玄天宗当真是高手如云,数十年来,我隐藏如此之深,今日竟是被你等看破,失策,失策啊。”
此时韶景天上前一步,手中灵气暗聚,喝到:“你究竟是谁,我师弟清风子现在究竟在何方?”
清风子闻言,放声大笑,道:“我早已说了,我便是清风子,你若不信,那我这太虚剑意,又岂能作假?”
太虚剑意为剑派镇派之宝,历代掌派皆为口传心授,并无纸墨记载,如此说来,竟是让韶景天哑口无言。可就在此时,一旁默不作声的华阳真人,却是道:“南疆易魂蛊,你便是镇天教,撼天六魔中的蛊魔,对否?”
这一席话,当真惊得清风子面色煞白,良久才道:“玄天掌门当真名不虚传,此番布局,我耗尽心血,以真实掩盖真实,却被你一眼瞧破,心思缜密确实胜我一筹。”
韶景天满眼怒色,道:“那我师弟现在何处?”
蛊魔闻言,满是嘲弄的看着韶景天道:“二师兄,这些年来,我只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你的智商,当真如二师兄一般。”
话落,却见蛊魔身形迅速隐退数十米,手掌一番,一柄青铜古剑,已是握在手中,剑指对面三人,道:“不得不说,玄天宗太虚剑意当真是玄奥无比,我虽与那清风子互换了魂魄,可着数十年,却是依旧参悟不破。今日偶的一番领悟,还望诸位师兄指教一番。”
观此情景,华阳真人不为所动,只是站出来道:“那魏子宇与你是何关系,先前看你还是那般紧张,可现如今却为何不闻不问?”
蛊魔大笑几声,道:“他,他只不过是我多年培育的蛊母而已,本来还欲留作日后大用,谁料想今日,身份竟然已被识破,现在已如鸡肋,不堪大用。”
“以人练蛊,当真是天道不容。”
韶景天闻言,怒不可竭,率先掏出惊鸿笔,脚下连踏九步,手中笔墨大开大合,一张降灵符虚空而立。而后却见他大喝一声:“白虎降世”那降灵符顿时生出光芒万丈,直接云霄,刹那之间虚影闪现,一只如小山般巨大的白虎,已是站立场中,目似古钟,爪似刀锋,周身紫电环绕,一张巨口仰天长啸,霸者之气当真不可一世。
蛊魔见他起了降灵符,但见那白虎威猛,心中也是不由一颤。不说那周身紫电,便是那如山般的身形,威压之下,也是让他胸中憋闷,一时间透不过气。
心中自知不敌,蛊魔眼神流转,当下收了仙剑,手中掐起印决,周身顿时升起一团黑雾,遮住了众人的视线,而后只听的他的声音自四面传来,虚无道:“今日所赐,来日定当回访,诸位同门,届时可莫要退缩,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嘲弄的笑声,那团黑雾冲天而起,只一瞬间便消失在天际之中。清风子的肉体,在那黑雾散去以后,便宛若无骨一般,软倒在地。华阳真人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接住,而后探其鼻息,摇头道:“魂魄未归,已如腐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