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之内,丹云子因得了紫气参精,心情大好,与韶景天打趣半晌后,便说起了炼丹一事。
玄天宗以丹术起家,炼丹的手段自是不用言语,寻常丹药丹云子只需一人便可,可眼下莫凡如此症状,寻常丹药自是无法,若想救回性命,捋顺经脉,唯有这平顺阴阳的“三元归命丹”。
丹书有云,人之根本在气,气重则凝,而为元。所谓三元,便是游走于体内的三股元气,这其一为精气,其二为血气,其三为灵气。三气归一实为阴阳两仪,平而虚,燥而堵,唯有阴阳调和方为正途。
而莫凡此伤,正是损了体内三元中的精气跟灵气,寻常丹药进补有余,条理不足。况且此时莫凡灵气干枯,三元之中少了一元,还有一元受损,阴阳平衡已失,贸然进补只怕会血气过剩,焚身而死。唯有三元齐聚,方能保住性命。
三元归命丹虽有神效,可毕竟是开山祖师玄心子所留下的遗方,虽有记载,可具体运作实在模糊。若要练出此丹,还需多次尝试,但眼下已然迫在眉睫,所以丹云子想到了一条捷径。于是便找了韶景天商量,毕竟此事自己一人无法完成。
却见丹云子一边翻找着丹书,一边道:“师兄,此事须有人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思来想去,也就你最为合适。”
原本正在喝茶的韶景天一听,顿时心中一阵危机感勃然而生,试探的道:“呵呵,师弟啊,你所说的捷径是。。”
丹云子放下丹书,眼神呆滞,道:“师兄,丹鼎之术似为炼药,实为炼心,须步步为营,谨慎小心。所谓捷径,也不过时损自身而补丹气,丹成则万事皆休,丹毁则.。”
丹云子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此时,韶景天已经悄悄的走到门口,手里还拉着女儿韶婉儿,虽说他不懂丹术,可能让这个孤高的四师弟求人的事,不是九死一生,便是十死无生,总之绝对不是好事,所以还是先走为妙。
而一直在一旁当过客的清风子,见到韶景天此时模样,先手一步,拉住他的衣摆,道:“师兄,四师弟此时有求于你,若是现在走了,恐怕有伤颜面吧。”
韶景天当真是恨死了清风子,心中骂道“你说你个老东西啊,老四求人的事,能是简单的事么,这么大义炳然,你怎么不去,着实不当人子。”
心中虽是暗骂清风子,可嘴上却道:“四弟,你看我除了画符别的什么也不会,老三修为精妙,道法高深,老三应该比我合适啊。”
清风子一愣,韶景天把祸水东引他早就想到了,可谁知道居然这么直白,一点婉转都没有,直接就把他给豁了出去,这厮是石头做的?这么不懂人事。
丹云子此时摇了摇头,道:“唯今我手中已有紫气参精,三元之中可做精源,二师兄你身强体壮,气血旺盛,可做血源,而我自身可做灵源,唯有三元归一,才可成丹。”
韶景天无奈的道:“我都说了,老三比我合适,你看他这胳膊腿的,跟人熊一般强壮。”
清风子听了韶景天的话后,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干瘦的手腕,骂道“人熊一般强壮?,你,你着实不当人子。”
“够了。”
丹云子见二人吵闹不知,实在恼火,于是开口道:“二师兄,且不说三师兄强壮与否,单说他以剑入道,体内杀伐之气太盛,实在不适做药引。”
丹云子这一句话,便定死了韶景天的退路,虽是有些许不愿,可眼下救人要紧,毕竟惹出祸事的,自家女儿也有一份,可清风子就这么蒙混过去了?动手的可是他的弟子,心中边想着,边开口道:“四师弟,救人要紧,此事我便应了,可老三总不能就这么看热闹吧,出手伤人的可是他的门徒。”说完,韶景天得意的白了一眼清风子,心道“把我拖下水,自己想跳出坑,没那么容易。”
清风子闻言,冷哼一声,不屑的道:“我可没二师兄那副好脸皮,我自己的弟子惹下的祸,我自会弥补,要你多言?”
丹云子看了看清风子,道:“三师兄只需旁观便可,可眼下唯有一事须劳烦三师兄。”
清风子笑道:“师弟何须客气,说来便是。”
丹云子挥了挥衣袖,道:“师兄哪里话,此事师兄尽可旁观,只需让你那弟子沐浴净身,焚香祭祖,待到我儿身体健朗后,自会前去取他狗命。”
清风子闻言,原本满脸堆笑的面容,一时间僵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道:“师弟,你这是何意?”
丹云子手腕一翻,唤出仙剑,一股凛冽的剑气自手中散出,道:“并无他意,我待凡儿如己出,我说过,此事定会讨个公道,届时还望三师兄勿要阻挠。”
说完,丹云子便负手而立,一副送客的姿态,清风子脸色红白交替,他着实没有想到,丹云子竟是如此顽固,半分薄面也不给他,于是便冷哼一声,道:“那届时我便恭候你师徒二人大驾了。”
玄天宗虽是内乱,可毕竟是在私底下,现如今丹云子却因莫凡受伤一事,将这份争执摆到了台面之上,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说来,丹云子一声清孤,虚名权位,他从来也不在乎,今下如此,完全只为莫凡。
这个一直都不断带给他惊喜和震撼的少年,令他有太多太多的感触,令他一次又一次,回忆起当年那段时光。倘若当年的自己,有他这般勇气跟冲动,一切又将是如何?
送走了清风子,韶景天神秘兮兮的来到丹云子身边,道:“师弟,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丹云子收了仙剑,毫不在意的道:“有何不可?”
韶景天,道:“玄天四子中,小师妹常年闭关推衍,不问宗内之事。大师兄已为掌门,你我二人皆不是贪图名利之辈,说是内斗,也唯有三师弟清风子一人而已。”
说到这里,韶景天收起了嬉笑之色,道:“三师弟虽为人精明,却也生性多疑,好大喜功。可他却有真本事,剑术一派在他的手中,如日中天,若是.。”
韶景天欲言又止,丹云子接话道:“若是真要撕破脸面,怕是对玄天宗根基有损,对否?”
“呵呵,师弟所言极是。”
韶景天平日虽是孩童心性,可他自幼以玄天宗为家,玄天四子在他的心中,不仅仅是荣耀,是称谓。更多的是家人,虽非骨肉同胞,却胜似亲生兄弟,倘若真要斗个你死我活,那种场面,怕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丹云子无奈的摇头,道:“此事我也不愿为之,师兄你也知道,四派中,我丹术一派日渐没落,三师兄正是如日中天,今日我要随意了却此事,怕是他剑派往后会欺我丹派无人,我既为掌派,又如何能叫弟子吃亏,刚才只是给他点个醒罢了,而非真要血流成河。”
韶景天闻言,顿时笑容满面,道:“四弟果然是四弟,胸怀宽广,见识长远。”
丹云子正色,道:“虽是如此,可一点小小的教训,爱是要给的,同辈师兄下次重手,若不教诲,只怕来日定生祸害。”
韶景天也笑道:“这样便好,这样便好,那四弟,炼丹一事?”
丹云子道“三元归命丹非同小可,须你我二人同时镇守丹鼎,以血气灵气喂养那紫气参精,再以五味真火淬炼,待到七七四十九天后,便知分晓。”此话说的简单,可其中凶险,也只有丹云子知晓罢了。
这时,一旁的韶婉儿,道:“师叔,那我,我能干些什么?”
丹云子打量着韶婉儿,道:“我与你爹要同时入定,丹鼎炉火须有人看守,修远入门虽久可道行太低,五味真火乃取天地精华之火,寻常人不可驾驭,明日婉儿你便看守炉火。”
“是,师叔。”
全都交代完毕,丹云子便叫韶景天父女回去休息,而他自己,却是拿出兽灵鼎,往里面丢了些许草药,炼起丹来。
与此同时,剑阁内,清风子正打坐入定,一柄青铜古剑悬于面前,正散发出熠熠光芒,只是那光芒时亮时暗,还不时传出嗡嗡的蜂鸣,似在低语这什么。
”拜见师傅。”
魏子宇自门外走了进来,见清风子正在打坐,轻声道:“师傅,叫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清风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道:“子宇,你最近修行如何?”
魏子宇闻言,心中一阵疑惑,平日里师傅从不过问这些,今日这是怎么了?虽是如此,可还是恭敬道:“弟子,弟子最近。。,
话没说完,魏子宇又想到韶婉儿那天对他说的话,心中很是不快,紧接着莫凡那面无表情,傻头傻脑的模样,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一时间竟是走了神。
清风子看魏子宇模样,不禁叹息一声,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魏子宇一头雾水,虽有疑惑,可师傅说话,自己不能不听,于是便起身走了出去。
清风子看着消失在远处的魏子宇,喃喃的道:“宇儿你已重心魔却不知,罢了,罢了,待为师为你了却此事,你也好归于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