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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尼姑,大淫贼

故事梗概

华山二弟子劳德诺给众师弟师妹详细分析青城派与林家福威镖局之间的过节,理清来龙去脉,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曾栽在林震南的祖父林远图的手下,余沧海找福威镖局复仇,表面上合情合理,但事实上,余沧海的目标是完全占领福威镖局,夺取林家的辟邪剑谱,让青城剑法在武林中无人能敌。

传闻令狐冲与恶徒田伯光为伍,挟持恒山弟子仪琳,在回雁楼饮酒。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刀法高超而又色胆包天,四处劫淫妇女。天松道人和他天门道兄的弟子迟百城上衡阳回雁楼喝酒,迟百城不能忍受田伯光在酒楼放肆,上前动手,被田伯光杀了。天松道人跟田伯光斗了数百回合,也在胸口,给田伯光砍了一刀。

天门道人的徒弟来报,衡阳城外,发现一具尸体,是余沧海四大弟子之一的罗人杰。尸体小腹上插着一柄长剑,那口剑是令狐冲的。剑自死者小腹插入,斜刺而上。一柄三尺长剑,留在体外的不足一尺,显然剑尖已插到了死者的咽喉。

小尼姑仪琳讲述真相,仪琳被田伯光劫持到山洞里,令狐冲出手相救,但武功不及田伯光,拼死相救,仪琳暂得脱身,但随即又被田伯光捉住,带上回雁楼。受了重伤,满身是血的令狐冲又跟来。田伯光赞令狐冲:“好汉子!”令狐冲回敬:好刀法!

心理分析

大淫贼和小尼姑是一对。这句话丝毫没有诋毁佛教和尚、沙弥以及善男信女的意思,尽管听起来有些大不敬。佛教向来以严守清规戒律闻名,笔者内心里对那些不吃肉的人,由衷地敬佩。而且我们知道那些高僧为什么能超越世俗的性。其实不一定是出家人,就是在家居士,甚至一般普通人,有时候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比如婚后的男人在老婆怀孕阶段,不能解决性的需求,就是个挺麻烦的问题,但也总不能以这个作为外遇的借口。佛教的修炼方法里,就有一些跟意象对话的象征意义完全符合,而且在意象对话看来,本身就是非常好,也非常直接的方法,比如烧香,在意象里点一根香,想象自己的腹部有一大团能量,集中注意力观察点燃的香,想象烟香袅袅。然后性能量就能得到非常直接的提升。当然,在现实里点香也一样可以。这个方法想出来,最早可能就是为了解决性的问题。有人推测,在初期佛教,其实很多人明显知道这个想象带有性意味,但是,也许出于隐讳,也许是别的原因,后来就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了。不过知不知道它的象征意义不是特别重要,只要你认真按照既定的方法修炼,就能起到作用。甚至有的时候,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效果反而更好。但是,朱建军老师特别强调,在做佛教的修炼时,一定是戒、定、慧三者一起,或者说同步。假如只修慧,而不修戒和定,情况可能还稍微好点;假如只修戒和定,而没有相应的智慧来解决疑惑,那对修炼者本人是非常有害的,因为戒和定可能被你变成巨大的压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街上碰到个泼妇,无缘无故对你破口大骂,假如你真的已经修到圣贤的境界,能看破骂你的人为什么骂你,知道她的业力有限,能看清你们之间是哪辈子结下的恩怨,是如何造下的业,所以对于她骂你这件事也不是特别在乎,能一笑置之,那么这样的人格魅力当然值得称谓;但是假如你还没修到这样的境界,却非要给自己找个理由:我是信佛的,信佛的怎么能骂人呢?!她骂我是她的心结,我应该同情她,当然不能跟她吵。心里十分难受,却要强颜欢笑,告诉自己不在乎,这对修炼者本人是非常有害的,尽管他/她在行为上表现得非常善良,其实是自己骗自己。

处理性的问题,也是完全一样的道理。我相信对于刚人佛门的大部分弟子而言,性的问题不可能立即得到处理,性需求问题会经常困扰他们。所以能有一些好的处理办法,是非常有效的。不能有效处理而只是强行压抑,会造成不良后果。巨大的性压抑一定会产生相应的心理问题,就是在心理分析中非常常见的情况,一个性道德感极强的子人格和一个性放纵的子人格,总是成对出现,他们是很好的一对,时刻伴随出现,特别困扰人。

有人批评弗洛伊德,说他是泛性论者,又说他提倡性放纵。建议这样的人,如果你只是精神分析的外行,出于业余兴趣了解精神分析心理学,那么可以用心阅读一两本弗洛伊德的书,假如你真的用心阅读过他的书,然后再做评论,我相信你得不出这样的结论。如果自认为是精神分析的内行还得出这样的结论,则有些不可理喻,这是难以让人谅解的基础性错误,就像内行的历史学家对中国的专制历史持“封建社会”一说,让人没法理解。

弗洛伊德不提倡性压抑是真的,但是,不提倡性压抑,不等于提倡性放纵。不压抑性和性放纵,完全是两码事。不压抑性是承认自己有性需求,并且在适当的情况下满足该需求,反对以过强的性道德感来限制对性的欲求,对性的幻想等,反对误以为有性的需求就是罪恶的、有性的欲望就很可怕并要极力回避的观念。性放纵则是另外一回事。性放纵者决不是顺应和满足自己的性需求,而是以性的满足来回避内心的某种痛苦。比如有的人对爱没感觉,情感淡漠,就会以巨大的性快感来回避这种麻木不仁的感觉。不断地追求性快感,追求性刺激,但是内心越来越空虚,越空虚就越是只能通过性来追求刺激,这是严重的心理问题,弗洛伊德不会去提倡。有一点心理分析经验的人都能明显地看出来,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压抑,恰恰是弗洛伊德所反对的情况。

举个例子,一个人本来心里有性欲望,但是提到性就觉得恶心,拼命回避,甚至身边有人提到性,他/她都觉得肮脏,避而远之,这是性压抑。另外一个人说:“性是人世间唯一美好的东西,除了性,人活着还有什么快乐呢?”那么显然,这是性放纵。因为除了性,他/她已经找不到生活的乐趣。正常的对待性的态度是,承认自己有欲求,适当的情况下可以满足它,但是,性也仅仅是人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除了性,生活中同样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提倡不压抑性,那是不是就赞成田伯光,肆无忌惮,随处满足自己的欲望?也不是。这是对自己性本能的过度放纵。人具有社会性,也就要有对自己本能的约束,也就是弗洛伊德所说的,自我对本我的约束。过度放纵自己的本能欲望,不能建立自我的约束力,也是明显的心理问题。

不赞成田伯光式的放纵,但也不提倡小尼姑仪琳式的过度约束。过度约束,过于单纯,仪琳式的冰清玉洁,后果就是会非常巧合地遇上田伯光这样的大淫贼。金庸小说里有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是《神雕侠侣》里面的小龙女,从小生活在古墓里,不懂人世常情,对男女情事更是一概拒绝,纯洁如同冰雪一般,一尘不染,外貌又如同天女下凡,美得罕见。小说里有一个让人无比郁闷,又无比遗憾的细节,就是,小龙女一出古墓,马上被人迷奸。笔者也对小龙女的不幸遭遇深感同情,但是,从心理分析的角度看,小龙女被人迷奸,这样的事实再正常不过了。过度的性纯洁,心理问题上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性不洁。这是心理咨询中非常常见,也非常有意思的一种现象。

为什么小尼姑和大淫贼这样的子人格,总是成对出现?当一个人压抑她的性欲望时,一定是和相应的性欲望同时出现的。没有欲望就不用压抑。正因为出现了欲望,才需要压抑。压抑下去的欲望不等于不存在。每一次压抑其实都是这一过程的重复。压抑越多,等于欲望也就越强烈。但这一过程是无意识的,所以小尼姑并不知道她自己有欲望强烈的一面。把压抑和被压抑的这两个侧面分开,就是两个不同的子人格。当小尼姑对压抑的那个子人格认同更多的时候,表现是非常纯真。当潜意识对那个被压抑的子人格认同更多时,就往往会在现实层面发生难以预测的巧合,比如被大淫贼劫持。

仪琳续道:“这恶人伸手抓住我衣襟,说道:‘你不上楼去陪我喝酒,我就扯烂你的衣服。’我没法子,只好跟他上去。这恶人叫了些酒菜,他也真坏,我说吃素,他偏偏叫的都是牛肉、猪肉、鸡鸭、鱼虾这些荤菜。他说我如不吃,他要撕烂我衣服。师父,我说什么也不肯吃,佛门戒食荤肉,弟子决不能犯戒。”

在现实的层面上,你不得不同情她,因为不陪人喝酒,小尼姑就要被人撕衣服。小尼姑的压抑不止是性方面的,还有酒肉之类,小说里最后的结果,仪琳保持了清白,而且很坚定,始终没有吃肉喝酒,但对小尼姑而言,有被淫贼劫持这样的奇遇,已经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假如田伯光真撕她衣服,仪琳因此不得已而破了戒,甚至故事出现仪琳被玷污这样的情节,其实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从心理分析的角度看,出现这样的不幸,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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