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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永远的第一

有些事情很意外,比如我班学生罗阳的中考成绩。

罗阳不仅是我班级,也是全校公认的尖子生。每次月考他的成绩都是全年段第一,期中考、期末考都不例外。这种状况保持一个学期也许不是太难,但罗阳的记录是从初一入学考直到初三最后一次模拟考。

于是,罗阳成了学校里的公众人物,全校学生都认识他,都喊他“永远的第一”。

中考前夕,所有任课教师都单独找罗阳谈过话,谈话的内容相似,嘱咐罗阳把目光放高放远,要和全县初三重点班的所有尖子生比拼,最高目标是“拿全县中考状元”,最低目标也要进全县前十名,为学校争光,同时为家里挣钱。因为中考成绩在全县前十名的人,都会有许多学校来争抢,全免学杂费还免住宿费伙食费。

罗阳的眼光虽然有点躲闪,但是语气笃定地给各个老师明确的答复:我会努力的。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罗阳给学校制造了一起爆炸性新闻:他是班级的第十一名,勉强达到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

罗阳意外的中考成绩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罗阳见到老师时都远远地躲开,他对同学说怕老师追问原因。

罗阳在考场上每做一道题都想着一个问题:不知道琴做不做得来。

琴是初三差班女生。历年以来,差班是没有学生能够考上高中的,而琴却不声不响就考上了。这是中考成绩公布后的另一爆炸性新闻。

罗阳的同学说,这学期以来罗阳一直和琴很好,每天夜里晚自修后罗阳迟迟回到寝室,琴也迟迟回寝室。有人多次看见他们在教室熄灯后坐在楼梯拐角的路灯下,学习。

同学们都替罗阳瞒着我这个班主任。

班上有个同学叫林意,他曾经被称作“打败罗阳的唯一希望”。林意说他暗自和罗阳较劲,想趁机超过他,打破他“永远第一”的神话,所以没告诉我罗阳和琴的事。

我在致力探究爱情产生神奇的力量为什么“帮女不帮男”的时候,偶然遇上了罗阳。我问罗阳,你和琴谈恋爱的事真吗?罗阳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我妹妹。

我疑惑地思忖着罗阳给我的这个答案。我知道罗阳年幼时父母就离异,丢下他跟随年迈的奶奶,他并没有兄弟姐妹,这是家访时他奶奶亲口跟我说的。

罗阳说,我的妈妈现在也是琴的妈妈,她交代我要带一把这个身体残疾的妹妹。

听罗阳这么一说,我突然记起初三上半年的一件事:差班有个特顽皮的学生到重点班找罗阳的茬,那个学生到处扬言要揍罗阳,因为罗阳的妈妈想嫁给他的爸爸遭到罗阳的反对。罗阳曾经对我说,怕妈妈吃那个学生的亏。

这回罗阳却说,我孤独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个称心的人可以和我说说家事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我都不在乎,只要妹妹考上去就行。而且,妹妹善良,她将来一定会对我妈妈好。

我听后无言以对。

罗阳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又对我说:到高中以后我再争取第一,但是不会刻意去维护那个“永远的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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