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比较明显的姿势,例如交叉的手臂,很快便会使人和防卫性的姿态联想在一起;然而有些姿势,比如将手指做成尖塔状(即把两手指尖相叠),常被误解为没信心的表示。当我们在研讨有关这姿势的资料时,问到一个人在真正生活当中,对于手指作尖塔状的人的反应,结果大多数的人都造成自信的态度和手指尖塔状的姿势,的确是相符合的;而对于嘴唇略微上翘,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大部分的人都同意这是“一只吞了金丝雀的猫”所表现出的姿态。有时候一个姿势的个别涵义,就如许多人对它的评估一样,会有许多不同的解释。但是大家要记住,一个姿势只代表一种意义;若不了解一个人的姿势簇(一连串配合的姿态),没有把他前后的动作加以融会贯通,却单凭某个表情而骤下定论,不免会犯下断章取义的错误。
为了要了解一连串姿态的整个涵义,让我们先来看几个容易明白,且经常遇到的“非言辞传达意思”的类型(包括下面的第一、二、三条),然后我们再在前三条的基础上分析一系列“姿态簇”所表达的含义。
脸部表情所传达的信息
在所有“非言辞沟通”的范围中,最不易产生争论的,就是脸部表情。因为这是最容易看到的表情,而且一目了然。每个人都见过“迷死人的模样”,“过来吧!”的表情,或者一副“随时奉陪”的眼神。
在谈判会议中,更可以观察到种种面部的表情。一个极端具有攻击性敌意的谈判者,会把谈判看成是“你死我活”的竞技场。典型的他是:睁大眼睛瞪着你,嘴唇紧闭,眉角下垂,有时甚至嘴唇不太动却含混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另一种人是挨着谈判桌,摆出一副纯洁无辜的姿态,就像唱诗班的小男生一样,半闭或低垂着眼睑,露出淡淡的笑意,有着和平的一道秀眉,前额上没有一丝皱纹,然而他可能是一个很有能力而颇具竞争性的人,他相信合作是一种强而有力的过程。
心理学家珍·登布列顿最近为《市场交易杂志》写了一篇文章,叫作《推销员如何了解顾客的心理》,其中说到:
假如一个顾客的眼睛向下看,而脸转向旁边,表示你被拒绝了;如果他的嘴是放松的,没有机械式的笑容,下颚向前,他可能会考虑你的提议;假如他注视你的眼睛几秒钟,嘴角乃至鼻子的部位带着浅浅的笑意,笑容轻松,而且看起来很热心,这个买卖便做成了。
我们发现,很多了解以面部表情传达意思的人,从来不会特地去了解他们是如何沟通的。例如,每个玩扑克牌的人,都很明白“扑克脸”代表什么意思,然而很少人会去认真地分析它的意义——表示不带感情、毫无表情、沉得住气、深藏不露。
在会议桌两边相对而坐。从面部表情很明显地看出,坐在右边的人是满足、自信、得意的;而坐在左边的人是不高兴、生气,并具防卫性的。
我们都同意这是两个对立的集团。有了这个意见,我们便问:“你如何得知这个画面的含义?”虽然有些人只笼统地说透过“面部表情”,但是比较有知觉的人,会细心地注意到额头的皱纹,眉毛的位置,夸张瞪大的眼睛,和外张的鼻孔等。
查尔斯·达尔文在他的作品《人和动物感情的表达》一书中,探讨“是否相同的表情和姿态通用于人类的各个种族”,他将这个问题写信询问世界各地的人。和这些问题一样简单的是,他要求那些受过训练的观察者回答时要“经过真正的观察,而不是凭记忆”。似下就是达尔文的几个问题:
(1)眼睛和嘴巴张大,眉毛上扬,是否是惊愕的表情?
(2)害羞是否会刺激脸红?这种脸红延伸到身体的什么部位?
(3)一个人在愤慨或挑衅时,是否会皱眉头,昂首挺胸,而紧握拳头?
(4)一个人在深思问题或极力想解开疑惑时,会皱起眉头或眯起眼睛吗?
对于这些或其他的基本问题,他收到三十六封来自世界各地的回信,从他们的答案中得知,人类在面部表隋的沟通上极为相似。
一个由克里斯多夫·布兰尼根和大卫·韩福瑞斯所领导的英国研究组织,分析并编录出一百三十五个脸部、头部和身体的不同姿势和表情,其中有八十个与脸部、头部有关。他们记录了九种不同的笑,其中有三种最普遍,那就是:微笑,轻笑和大笑。简而析之,不露出牙齿的微笑,常见于一个没有实际参与活动的人,他只露出会心的笑容。轻笑时上门牙会露出来,通常是在彼此面对面时所发出的,朋友碰面或孩子见到父母时,常用它作为一种打招呼的笑容。大笑常见于玩的时候,此时上下门牙都露了出来,而且笑出声来。双方都不是面对面的。
笑不应该严格地限制在快乐的时候。伯明翰大学的艾文·格兰特博士说:“要留心椭圆形的笑容。”他用这个名词来形容一个人“皮笑肉不笑”,这时嘴唇完全向后拉,使唇部形成长椭圆形,不管怎么说,这种笑并非发自内心。“这是一个人假装欣赏一个笑话或太偏激的言论时、一个醉汉注意到一个女孩时、老板在办公室追逐女职员时,所发出的一种狞笑。”
这种椭圆形的笑容,是格兰特所定义的五种基本笑容中的一种。另一种是轻笑,或称“招呼新朋友”的笑容;只有上牙齿露出来,而嘴巴通常只微微地张开。微笑,是一种典型的会心的笑容,独自一个人快乐时才会产生,唇部呈向上的弧形,。但仍合在一起,所以牙齿没有露出来。大笑发生在愉快激动的情形下,嘴巴张开成弧形,上下牙齿都看得见。抿嘴而笑,常出现在害羞的女孩脸上,它和轻笑大致相同,只不过下唇含在牙齿中,“这意味着此人觉得自己在某方面不如对方。”
彼此间发生冲突时,会产生与平时大不相同的表情;眉毛通常是下垂的,眉头皱起,牙齿虽然未露出来,嘴唇却紧紧地绷着,且稍微向前突出,头和下颚挑衅地向前挺出,和对方怒目相视。在这种情况之下,彼此都牢牢地盯着对方,一旦眼睛望向别处,则意味着失败或害怕。
脸部表情也能够表达震惊或讶异。在这种情绪的状态中,一个人的嘴会张得大大的;由于震惊,下颚的肌肉会放松,且下颚向下落。然而,有时候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并非由于震惊或讶异,这发生在一个人非常专心于一件事时,例如,一个一心一意地在组合精细的机械零件时,眼睛之下的每一条脸部肌肉都完全放松了,有时候甚至连舌头都会伸出来。
毫无疑问的,很多人都得到一个结论:听话或说话时,不敢直视我们的人,必然想隐瞒什么。麦克·阿吉尔在他所写的《人际行为心理学》一书中,提到人们互相注视的时间,占全时间的百分之三十到六十之间,同时他也注意到,两个人交谈时,如果互相注视的时间超过百分之六十,则表示彼此对对方的兴趣大于他所说的话;这有两个极端的可能性,一是情侣们含情脉脉的凝目相视,或者是两个敌对的人准备要打架。阿吉尔也认为,抽象思考者较使用具体思考的人,更常直视对方的眼睛,因为抽象思考者,较有能力将吸收的资料,组合成一个整体,而且比较不可能因为视线的相交而分心。
我们也发现人在听话时较说话时,更常与别人的视线相交。当别人问他一些问题,而使他觉得不舒服或有罪恶感时,他也会不愿意注视别人;而另一方面,一个人在被询问时,或者是对一种使人产生防卫性、攻击性或者敌意的说明有所反感时,视线相交的机会便会戏剧性地增加。当一个人被激怒时,有时候你会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张得好大。
就像每一种规则一样,都会有例外的情形,视线相交的多寡,随着不同的人和文化,而有戏剧性的差异。有些人由于害羞,总是避免触到别人的目光,或尽可能把它减到最少的程度。这些人可能是人群中最诚实、恳切而肯于奉献自己的人,然而每每由于他们不敢看别人,却无意中表现出怀疑或推诿事情的态度;如果你曾经通过美国海关,不妨回想一下,当你接近检查员时,尽管已经交出填好的报关表格,他仍会问你,有什么东西要呈报。你还记得当时他是看着表格,还是看着你的眼睛?想必是看着你的眼睛吧?纵然他手上已有报关表格。尚·德拉方庭说得不错:“欺骗欺骗者是双重的快乐。”
“瞟了某人一眼”是描述视线相交的一种脸部表情,不论这一瞟是多么短促,它已经道出某种意味。拉丁美洲国家的一种称为“巴西欧”的大会,就是完全采用非言辞来沟通的。每个星期天,未婚的年轻男女,聚集在城中的广场上,男子由一个方向走,而女子由另一个方向走来,如果任何一个人,被瞄了一眼,而对方也感兴趣地回报一眼,在下一个循回时,他们可能会交谈几句,这么一来就可能产生一个约会。
这种侧面的一瞥,在西班牙和英国,都以“偷看”而著称,这是偷偷摸摸的人所惯用的伎俩,他想看,却又不愿意被逮到。另一种是从下垂的眼皮下看人,眼皮向下却没有闭上眼睛,而将目光集中在一件有趣的东西上;画家凝视着正在进行的作品、情侣表示永恒不朽的爱情,尤其会这样。
替《训练和发展杂志》写了一连串有关“非言辞沟通”的文章的乔治·彼特表示,不愉快或迷惑可以借助皱眉来表达;嫉妒或不信任时会将眉毛上扬;而敌对的态度是以绷紧下颚的肌肉,和斜眼瞪视表示。此外,一个常见的姿势是下巴向外突出,就像一个生气的小男孩反抗父母时所做的表情。同时当一个人采取敌对的态度而绷紧下颚肌肉时,注意看他的嘴唇,一定也是紧绷着的,这表示他已摆出一种防卫姿态,而且尽量不再说话或做出任何反应,这可能就是“嘴紧”这个名词的来由。
走路姿态暴露的情绪
每个人都有其不同的走路姿态,使他的朋友一眼便认出来。至少有一些特征,是因为身体的结构而有所不同,但是步法、跨步的大小和姿势,似乎是随着情绪而改变的。假如一个小孩很快乐,他会走得比较快,脚步也轻快,反之,他的双肩会下垂,走起路来好像穿着铅底的鞋子一般。莎士比亚在《特尔勒斯和克尔丝达》一书中,对一只大公鸡的走路姿态有很好的描述:“一个高视阔步的运动家,它以腿筋而自豪。”一般说来,走路快且双臂自在摆动的人,往往有坚定的目标而准备积极地加以追求;习惯于将双手插在口袋中,即使在天气暖和时也不例外的人,喜欢批评而颇具神秘感,通常他善于扮演“魔鬼的拥护者”的角色,因为他喜欢贬低别人。走路时双手叉腰的人,毋宁说是个短跑者,他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跑最短的距离,以达到自己的目标。他突然爆发的精力,常是在他计划下一步决定性的行动时,看似沉寂的一段时间内所产生的。这个姿势,就像V字代表胜利一样,成为他的特征。
一个人心事重重时,走起路来常会摆出沉思的姿态,比如头部低垂,双手紧紧交握在背后。他的脚步很慢,而且可能停下来踢一块石头,或在地上捡起一张纸看看,然后丢下,好像在对自己说:“不妨从各个角度来看看这件事。”
一个自满甚至傲慢的人,可能采取墨索里尼式的走路姿势,来表示他的心态。他的下巴抬起,手臂夸张地摆动,腿是僵直的,步伐慎重而迟缓,有意加深别人的印像。
握手表达的情感
很多男人会想起一个近亲对他说过的:“我要教你如何像个大男人般的握手。”其中包括如何抓住对方的手,如何牢牢地握紧,以及如何放松;但是没有人教一个职业妇女,如何“像个女人”般的握手。由于不断地碰到男人自动地伸出手来,“像个男人”般地问候她,所以她从自我防卫中,发展出一种坚定有力的握手方式。
女人向其他的女人表示真诚的感情,尤其是在危难之中,并不握手,而是温和地拉起对方的双手,并且以同样的脸部表情,来表达她们深深的同情,通常会再加上一个拥抱的动作。一个女人很少会对男人这样,这似乎是特地地为了和同性沟通时而保留的。
握手是从原始的双手举起的姿势(表示没有携带武器)演变而来,后来采用罗马式手碰胸的姿势表示问候之意。在罗马帝国时代,人们并不握手,而是抓着彼此的前臂,在现代,握手是表示欢迎。
握手的习惯,各国都不一样。法国人在进出一个房间时都要握手;德国人则只握一次手;有些非洲人,在握手之后会将手指弄出清脆的声响,表示自由;另外有些人则认为握手是卑鄙的行为。无论如何,与人握手之前最好先了解当地的习惯。在美国典型的男人握手方式,可能源于力气的竞赛,例如印第安人的角力竞赛。
很多人认为自己善于从握手中分析个性和态度。几乎全世界最不受欢迎的,就是去握湿冷的手。也许是因为出汗的手掌,通常是表示神经紧张、有气无力的样子。“死鱼”般僵硬的手掌,也同样不受欢迎,虽然情况可能缓和一些。很多运动员在握手时,过于小心地控制他们的力量,结果用了太小的力气。需要技艺的专家,例如音乐家和外科医生,非常珍惜自己的手,而会采取防卫姿态来保护他们的手。
典型的美国式握手,即所谓的政客式握手。在竞选活动期间,候选人对从抓狗者到总统间的各阶层人士,都使用这种方式,通常是以右手抓住对手一只手,再以左手握在上面。以右手握手,而用左手抓住对方的右前臂或右肩膀,也是一种很普遍的方式。两个亲密的朋友,用这种方式问候,是可以接受的,但若不是很亲密的朋友,以这种方式握手,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很不舒服;他们认为这种姿势不够真诚,而是一种错误的奉承巴结,然而很多政客还是坚持用它。
有一些人对非言辞的沟通,没有深入的探索,只凭着他人的脸部表情、走路方式或握手姿势来判断别人,先保留你的判断,看看从认识各种态度和一连串的表情姿势中,还能学到什么东西。
开放的姿态
既然我们已经观察了一些个别的姿态,现在将讨论态度及“姿态簇”。
除了少数例外,人们相当开放地使用非言辞语言来表达内在的感觉。假如他们的言辞表达,和由姿态显露出来的情绪及态度一致,那么他们可能是在说实话。要注意言辞和非言辞表达的一致性,及个别姿势与一连串姿势的不矛盾性。具备了这种能力,将帮助你在日常的接触中作正确的判断。
一旦人们得知,仔细地观察姿态,能看透潜意识的观念后,他们最可能问的问题是:“当别人撒谎时,,我怎能够知道?”电视节目“说实话”可视为一个实验室:测验你认清姿态以辨认说实话者与撒谎者的能力。在这个节目中,把三个人分成一组,。由另一个审查员发问,其中二人会撒谎,并力图隐瞒其身份,而另一个人则说实话。观察他们的立足点、脸部表情和他身体的姿势,并将这些和他们说的配合起来,便能增进你挑出说实话者的能力。
说谎者用来表示隐密性、防卫性、藏匿性的姿态或姿态簇,将在后面的段落中讨论。区别这类姿态和开放性的姿态,有助于你认出不诚实的人。
开放性的姿态簇包括了许多姿态:
摊开双手。大部分的人要表示真诚与公开的一个姿势,便是摊开双手。意大利人毫不拘束地使用这种姿势,当他们受挫时,便将摊开的手放在胸前,做出“你要我怎么办呢?”的姿态。而耸肩的姿态也随着张手和手掌朝上而来。演员常常用到这个姿势,不只是表现情绪,即使在演员说话前,也能显出这个角色的开放个性;注意小孩子,当他们对自己所完成的事感到骄傲时,便会坦率地将手显露出来,但是,当他们有罪恶感,或对一个情况产生怀疑时,便会将手藏在口袋中或背后。
解开外衣钮扣,别人若对你坦白或友善时,则经常会在你面前,解开外衣的钮扣,甚至于脱掉外衣。大伟·佛洛斯特在他的电视访问节目中,在问候来宾时,照例会解开外衣的钮扣。我们在牙买加的讨论会上,有人提到:“在一个商业会议上,当人们开始脱掉外套时,便可以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某种协定,会有达成的可能;不管气温多么高,当一个商人觉得问题尚未解决,或尚未达成协议时,他是不会脱掉外套的。”
就如其他的态度一般,开放的态度也会鼓舞其他人产生类似的感觉。查尔斯,达尔文曾写过,他经常观察动物表示顺服的一种开放方式,就是向敌人仰卧,且露出柔软的腹部和喉咙。达尔文已注意到这种相互的影响,他提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怀有极大敌意的动物,也不会趁机向投降者下手。精通动物学和沟通过程的比较心理学家李昂·史密斯博士,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在狼和其他的犬科动物中,仰卧并露出喉咙,是顺服的态度和表示。”史密斯博士以一只公的野狼,做了下面这个实验:当这只动物张牙舞爪的咆哮时史密斯躺下身子并露出喉咙。他说:“这只狼像典型的犬科动物般抚吻我,用牙齿碰碰我的喉咙,我没有被咬,但差点把我吓死。”
在分析时,我们发现解开外衣钮扣的人,达成协议的比率,高于不解开钮扣的人。很多将手臂交叉于胸前,采取防卫姿态的人,也会将外衣扣子扣上;某些乐于改变心意的人,可能会放下交叉的手臂,并本能地将外衣的扣子解开。让他保持那种姿势,你们的共同目标,可能会比较容易达成。
当谈判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时,我们记录了无数“开会”的一连串姿势:每个坐着的人都解开外衣的钮扣,放下交叉的腿,坐到椅子的边缘,并更接近那使他们与对方隔开的书桌或餐桌。大部分的时候,这一连串的姿势,是伴着口语而来的,而这种口语,是表示共同协定的可能性,或是为了彼此的需要而做的肯定表示。
一位新婚的少妇提到,在她夫家举行的宴会中,要她区别出这个家庭中的成员,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困难。有人要她根据他们的非语言的表达方式,识别出每一位出席的人何者为这个家庭的朋友,何者为这个家庭的成员。总共要猜十人,她只凭哪些人将外套脱掉,或是解开扣子来猜,结果猜对了八人,而她猜错的两个人中,一个是二十年来,一直参与这个家庭事务的老朋友(外衣扣子解开的),另一个则是很少参与事情的这个家庭的成员,总之他是个“独行侠”(外套的钮扣扣上的)。
防卫的姿态
与代表开放接纳的姿势相对的,是一种保护自己身体,隐藏个人情绪以对抗他人侵侮的姿态。如果对于对方表示开放的姿势未能善加掌握,他可能很快就会转变为防卫的姿态。
双手交叉在胸前。
我相信每个棒球迷对下面这种情形都很司空见惯:一个裁判作了一个判决,某队的球队经理不同意这个判决,于是这经理会跑到场中,冲到裁判面前指手划脚地抗议,忽而双掌乱挥,忽而深插口袋中,甚至握拳相向;而裁判,眼瞪着球队经理,双手交叉在胸前,作出一种防卫性的姿势。橄榄球裁判是个例外,因为他已经身穿护胸,因此不会再有双手交叉胸前的防卫动作。从那经理一开口,裁判就已很明显地表现出他要坚持自己的判决,不管经理怎么抗议都无效。有时,他还会以背向着那个经理,以表示“你的话太多了!”
这种交叉双臂的姿势是日常生活中极普遍的姿态,而且根据达尔文的研究,这种姿势似乎在世界各地都同样代表防卫的姿势。老师和老师在一起时常用这种姿势,医生和医生在一起讨论时,也常出现这种姿势。小孩子们叉起手臂来抗议父母的唠叨,老年人叉起手臂来维护自己的尊严。这种姿势似乎可以使人自觉稳如泰山,能对抗任何攻击。
在我们所研究的各种身体语言中,这种姿势似乎是最容易被了解也最富有感染力的。在一个四人以上的团体中,若你将双手一叉,很快就会发现这种姿势的影响力。你叉着双臂听人说话,叉着双臂发表自己的意见,然后注意看,团体中很快就会有人学上了你的姿势,先是一个、两个,然后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影响。虽然并非每个人都叉起了双臂,但是你会发觉这个团体分裂成小集团,而且各执已见,难以互相沟通。
这种交叉手臂的姿势常被用来代表否定或拒绝。很可惜的是,多数人都未曾注意到,当他的对手叉起手臂时,便表示他已经转为防卫地位了。受测者通常只有在重看自己的测验录像带时才能发现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在当时,他们多数无法发现对方的这种转变,而自顾自地高谈阔论,非但无法转而探讨对方的感觉和想法,反而再三重复地刺激对方。人们常常因此而犯下无心之过,使自己本愿亲近的人益如疏远。每当我们发觉对方叉起手臂时,也就是该自我检讨的时候了。因为,对方已很明显地表示他打算结束这场谈话。
如果你一时无法确定对方的交叉手臂是一种防卫姿势还是一种舒服的轻松姿势时(有些人认为如此),可以注意看他的手掌。双掌是放松的还是握拳的,手掌是否紧抓着两臂以致青筋暴露?这种保护性的姿势与不常坐飞机的人在飞机起飞时两手紧抓住椅臂的情形非常类似。
女人由于上身躯干构造和男人略有不同,因此交臂的位置通常较低。刚成年的少女们通常较年长的姐姐更常采用这种姿势。
坐在椅上,一脚跨在椅背上。起初我们会认为这人是开放而乐于与人合作的,但是,很快又会发现这人的姿势看似轻松——他嘴角往往带着一抹微笑——但实际上却极不合作。他经常对别人的感觉或需要漠不关心,甚至有点敌意。在亨利·希登的著作《姿势的语言》中我们亦可发现相同的身体姿势。希登描述一位一八三二年时代的绅士采取这种坐姿以表现“漠不关心”的态度。空中服务员也表示机上采取此种坐姿的男性旅客经常是最难服侍的人。在买主与推销员间,买主也经常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摆出这种坐姿以表现他优越的主宰地位,上司在下属的办公室中亦以此种姿势以表现其权威。
坐在椅子上,以椅背当作一种屏障。这种姿势和把脚搁到办公桌上一样,所表示的意思很有密切关系,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上司与下属之间。我们再次提醒各位,不管你的对手所采取的是多么令人愉悦和友善的姿态,事实上可能并非如此。他是企图显示其统治性或侵略性。
交跨双腿。假如你漫步过欧洲国家的路边咖啡摊,可以轻易地从图叉开双腿,倒骑椅子其双腿交叉的方式去挑出一位来自美国的男性观光客。欧洲男士把一只腿叠在另一只上,而美国男士使用伯威斯德所描述的“4字形”,亦即一只脚平放在另一只脚上,正好把脚踝放在膝盖上。显然这是典型的美国人坐姿,甚至许多美国妇女,在穿着长裤时也会采取这个姿势。
一次座谈会一位出席者说,他的妻子出生于欧洲,也在那儿受教育,所以常常鄙视他采用“4字形”的坐姿。她常常问:“你怎么不能坐得像一位绅士呢?”听了这些他就反驳:“我就是绅士!”一直到他参加了讨论会之后,才清楚她妻子抱怨的意思。她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坐得像欧洲绅士?”我们有一位住在伦敦的朋友,他精于西洋棋而本身在美国受教育,他就说过,每当在比赛中举棋不定时,总不知不觉地会采取“4字形”坐姿。他同意说,对一个棋士而言,采用这种姿态是愚昧的,因为每次又轮到他下时,他就必须放下脚,然后身子再往前移。然而,他又补充说,当比赛不再难分难解,而感到稳操胜券时,他就把双脚放到地板上。
通常在谈判进行的阶段中,当问题被提出来讨论时,或者当热烈的争论发生时,谈判者一方或双方总把双腿交叉(若非一腿在一腿上,就是采用美国的“4字形”式)。我们观察到,在谈判要达成协议时,双方若是放下脚,并且向前移动时,达成协议的机会更是大大增加。在我们这种讨论的记录中,找不出有哪一次谈判达成协议时,有任何人还把腿交叉着。至于个人,他若是交叉双腿,那么他就是给你一种竞争感,并且需要你最大的注意力。在更进一步的证明中,我们讨论到许多推销员都会采用交叉双腿和身子倚开的姿势。没有一个记录显示采取这种姿势可以完成其推销任务。假如翘腿又配上交叉手臂,那么你真是碰上一位对手了。
当一个女人交叉双腿,另一只脚不住地轻轻踢荡,这就表示她可能厌倦了当时的情境——不是等待飞机,等待迟到的丈夫,就是在听一席沉闷的谈话。
评估的姿态
有一些最令人易于误解的姿态,就是我们所称的评估姿态——处理一些苦恼焦虑的问题。由于我们生意和社交生活的成功与否,要依赖个人的沟通能力,所以对回馈讯息的了解和鉴定,对那些想知道自己的讯息被接收多少的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很少人研究过大家在接受新观念、产品或服务之前的那段评估过程。然而,我们从推销员、教员、护士、行政人员、律师和其他人中收集了相当多的行为类型的姿态资料,其中许多行为显示了有哪些人是在进行评估的行为。为了清晰起见,且让我们看看课堂内的状况。
克拉克女士是教数学的,她正在解释题目中的重要部分。她注意到弗瑞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他的身体僵硬而直立。他的脚摊在地板上。她看不出来弗瑞有何动作。你想弗瑞正在听讲,专心评估克拉克女士所说的内容吗?你若认为他发生了兴趣,那可就错了。一位年轻的教员不熟悉这种姿态很可能会这么想,但是有丰富教学经验的人就不轻易下此结论。弗瑞瞒过了老师,他正用瞒天过海的技巧使老师相信他在“倾耳恭听”。
不理弗瑞的姿态,克拉克女士转向了查理。他坐在椅子边缘,身体向前倾,而且头微微地倾斜,用一只手撑着。克拉克女士判断查理非常有兴趣,这可能是对的。
手撑着脸颊的姿态。奥古斯·罗丹是位伟大的雕塑家,他塑出的“沉思者”,可真是显示了对姿态语言的深入了解。谁会去怀疑这个雕像不是一位正沉思于问题中的人?那些摆出类似于罗丹的“沉思者”姿态的人,用手支在脸颊上,一定是浸淫于某种沉思当中,有时还会稍微眨眨眼睛。小孩子坐在梯阶上会采取这种姿态看着楼下的大人们,同样的,青年和老人坐在街边石椅上看游行时也不例外。
这种表现出兴趣与注意力的姿态,曾被一位朋友在对其经理团作视听表演时所认定。他站在屋子后方时,他可以由出席者表现出一只或两只手撑在头部,并且身体向前倾靠的人数,估计出他的表演有多成功。和这种人相反的就是那些背靠着椅子坐着,两腿交叉,手臂也交叠,或者身体不朝向前的人。
有时候一个人会持我们所谓的“批判性的评估姿态簇”。他的一只手放到脸上,手掌把住下颚,然后食指伸到面颊上,其他手指都放在嘴边。这种姿势,再配合上把身体向后移离某个人,则其思想形态就是批判的,严谨的,或者是某些想法相反于企图说服他的人。
头部倾斜。达尔文在他早期的研究中注意到,动物和人在听到某些有兴趣的事物时,会稍微把头抬高起来。从很早时候起,妇女本能地就了解到这种姿态的含义:它会给人一种洗耳恭听的印象。当她们与二位男人交谈并想给人留下好印象时,不自觉就会使用这种姿势而确实会达到效果。
抓抚下巴。这个“很好,让我考虑考虑”的姿态,似乎是遍行于全世界的,也是人们在进行决策过程中常作的姿态。也许每部西方电影中都会出现这一幕,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边垦区医生,他抓抚着下巴,然后说:“警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处理戴尔顿的最好方法。”在音乐剧《屋顶上的提琴手》中,当提夫叶在思考重要事情时,他会不自觉地搔搔胡须。达尔文提到这沉思姿态,并且报告说,世界上各种人“有时候会抓抓胡须……而双手,通常是大拇指和食指,会触摸到脸部,最普通的是用手指去触摸上嘴唇。”亨利·希登在《夸张的姿态》中说,“这种姿态意味着明智的人正在作判断。”
在舞台上,特别是在莎士比亚戏剧中,一位演员可能要常常表演这个姿态,配上一些话指出他正在仔细地研判或分析。观看棋赛时,我们通常看到比赛者需要走下一步时做出这个姿态。在决策已定之后,搔胡子,摸下巴的动作就停止,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必须用到手的缘故,有许多生意人会采取这个姿势,而有些人企图以非常轻微的触摸动作来隐藏它。
与这个姿态一道使用的脸部表情是稍微吊眼斜看,好像是要从远处看看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另有一种评估姿态足以引起别人负性反应的是让眼镜滑落在鼻子准头上,眼睛从上面的缝隙中窥探。对方看到这种表情会感到自己是在被人批判中,并且为人所鄙视。有许多主管人员带着这种“婆婆”似的眼镜姿态以企图了解对方,其目的尤其是在于引诱其属下做出那种反应。我们要强调的是,假如这是你的癖好之一,你必须注意到其反面效应。最好是先别做这种动作,看看你是否得到较满意的反应时,再作也不晚。
其次就是我们所称的故意拖延的习性,或者暂停以便思考的姿态。一种很普遍的类型是这样的:很慢地、细心地把眼镜摘下来,并且小心地擦擦镜片,即使镜片根本不需要擦试,也故意这样做。有些人一个小时之内做这种动作有五六次之多。在谈判会议中,我们曾多次记录下这种姿态。在多数的例子中乃是因为人们想提出反对意见,澄清问题,或提出问题之前,延宕或拖拉些许时刻,以便多作思考的缘故。
另一种类似的争取时间的姿态是:把眼镜摘下来,嘴里咬着一只镜耳,因为嘴中衔着东西讲话就不方便。因此,可以借这样的动作注意倾听或是避免说些什么,一方面可以多多思考。把东西放在嘴中也意味着这个人需要找寻新资料,也许是需要更多的资讯之故。
另一种在眼镜姿态簇中所用的姿态是:把眼镜摘下来,或是迅速地,或是非常强调地,把眼镜抛在桌面上。就我们所知,一位谈判者以这种方式表达其情绪崩溃的意思。至于有多少人有意地使用这种“现在你可离谱了”或者“再等一等”的表现方式,目前尚难以估计。然而,大多数人,不论其是否不在乎自己知道这种姿态,总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出自己反抗之意。若是遇到别人表现出这种姿态,最好改变你的方法,作些动作以消除情绪的紧张。
踱步。就姿态而言,这是非常积极的姿态。但是旁人可能对踱步者讲话,因而可能使他思绪中断,并且干扰到他正想作的决定。多数成功的推销员了解:要让踱步决定是否购买的顾客单独思考,不去打扰他,这点是很重要的。假如他想要问问题时,他们才让他停止踱步思考。有许多成功的谈判乃至于一方咬着舌头不吭气,让另一方继续决策行为,在地毯上踱方步。
捏捏鼻梁。这个姿态通常伴随着紧闭的眼睛,表示他正极为关心并深思其所要作的决策。一个自我冲突中的人可能低下头,用手捏捏其鼻梁,以试验他是真在这个困境中,或者那只是个噩梦而已。我们十分清楚商业界人士常用这种姿态表达其陷于困境的意思。当他这样做时,我们只能保持安静,等着他对正在讨论的事情提出异议。我们不想促使他从这个情境中脱离出来。相反的,我们认定他的感受,并且等他表示他的疑问。
一位出席讨论会的律师曾经报告说,他认识一位法官,总以这种姿态表达出他对案件的想法和感觉。假如法官相信被告有罪,他就不会摘下眼镜。而若是他相信被告是无辜的,他会公然地表演出这种姿态,并且有时候还闭上眼睛几分钟,内心挣扎着对被告罪状的判定和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