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一进腊月,王宝强的歌声就在村子里荡漾起来。
“杏花婶子,鸡还没风啊?已进三九啦,过了这个时候再风就少味啦。”
“是哩是哩。”正在喂鸡的杏花婶子听罢来人的话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往年这个时候,杏花婶子制作的黄泥风鸡早已把廊檐挂成一排风景。
“杏花婶子,猪还养着那?该灌香肠腌腊肉啦,什么时候杀猪言语一声。”
“嗯那嗯那。”正在喂猪的杏花婶子听罢来人的话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往年这个时候,杏花婶子灌的香肠腌的腊肉早已惹得村童馋涎欲滴。
“杏花婶子,年糕还没蒸啊?都过小年啦,蒸年糕的时候说一声,我来当下手。”
“好的,好的。”正在烧饭的杏花婶子听罢来人的话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往年这个时候,杏花婶子蒸的桂花糕早已将庭院熏得蜜一样的甜。
自从儿女们出去后,杏花婶子就盼着过年。儿女们都很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聚一次。
为了这个团聚,杏花婶子年初就开始了准备。抓一头猪娃,捉几只鸡仔,圈在院内用杂粮和菜蔬精心喂养着。
腊月一到,杏花婶子就开始灌香肠、腌腊肉、炸肉圆、蒸年糕……,眉心里藏不住的笑。
邻居们打趣道,杏花婶子,现今都时兴到酒店吃年夜饭啦,你何苦烦这个神呢!
杏花婶子说,我这都是绿色食品呢,孩子们难得回来一趟,我可不想委屈了他们。
儿女们怕母亲太劳累,叮嘱母亲不必亲自动手,花点钱请别人代劳得了。杏花婶子说,那哪成,别人可做不出我这个味。
杏花婶子不是夸海口,杏花婶子制作的年味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杏花婶子灌香肠总是选朗朗的晴天,她说晴天灌出的香肠才不会霉变。杏花婶子灌香肠时总是把切好的猪肉洗了又洗清了又清,之后还要用盐水浸泡两小时,然后才把盐、白酒、八角、姜末等配料按比例拌进肉块中。
杏花婶子制作黄泥鸡更是讲究。杏花婶子在制作前先将鸡停食一天,待鸡粪便排尽才宰杀。宰杀后在肛门处开一小口,掏空内脏,再把盐、糖、花椒粉等配料按比例均匀地涂抹在鸡腔内,然后再用调好的黄泥把鸡身严严密密地涂起来。
杏花婶子制作的香肠和黄泥风鸡,无论是蒸还是炒味道都很美。每当杏花婶子想起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可爱模样,心里就漾满了笑。
那天,杏花婶子正打算请张屠夫杀猪,儿女们像约好似的先后来了电话。大儿子说:“妈,我主持的一个项目已到了攻坚阶段,春节回不去呢。”二儿子说:“妈,单位让我出国进修呢,春节就不回去了。”三丫说:“妈,我想利用春节准备律师资格考试,您到我这儿来过节吧。”
接完儿女们的电话,杏花婶子的心像被淘空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空得难受的杏花婶子就想同丈夫说说话。
丈夫是三十六岁走的。遗像上丈夫永远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杏花婶子抚摸着丈夫的脸说:“他爸,孩子们都忙呢,春节就我们两个一起过了。”说着说着,一大滴泪珠滚落到像框上。
后来乡亲们从杏花婶子的异常中发现端倪,纷纷送来食品。也有打抱不平的乡邻说:“这些孩子真是的,过年都不回来,把老人弄得没着没落的。”杏花婶子连忙说:“不怪他们,他们捧着公家的饭碗呢,哪能说走就走?”
大年三十,杏花婶子一早就起床了。往年这个日子是孩子们回家的日子,也是杏花婶子最开心的日子。如今孩子们虽然回不来,杏花婶子还是想好好整个年夜饭,以免孩子们牵挂,也怕乡亲们怜悯。
正忙碌着,门外又一次响起喇叭声。杏花婶子明知道这声音与自己无关,还是禁不住要外门外跑。
门外,一辆中巴已稳稳地停下。
“奶奶,奶奶。”“妈,妈。”杏花婶子正纳闷着,儿孙们已燕子般飞了过来。
原来儿女们见每年的团聚都把母亲忙得昏天黑地,怎么劝都不行,就编了个理由说春节不再回来,以此打消母亲忙碌的念头,然后再由他们备好过年的食物,于除夕夜一同回家给母亲拜年。
得知事情的原委,杏花婶子抹着泪说:“我哪那么金贵?我的身子硬朗着呢,你们这么做不是让我白忙活一年了吗?哎,你们这些孩子,让我说什么好!”